法庭的穹顶高悬着国徽,冷白灯光下,汪伯恩的银丝眼镜滑落鼻梁。他盯着公诉人手中那份泛黄的账本——那是季晴在轮渡底舱发现的,封皮上还粘着干涸的海藻。
"2019年3月,汪氏集团通过海外空壳公司向S市交通局行贿1.2亿元。"检察官的声音像利刃划破寂静,"时任S市市委书记汪振国,即被告人汪伯恩之父,为此违规审批跨海大桥项目。"
旁听席上的蓝染握紧季晴的手。她无名指上的钻戒硌在他掌心,像枚微型的星辰。三天前的烟火仿佛仍在视网膜上灼烧,而此刻汪伯恩阴鸷的眼神正穿透证人席,刺向季晴。
"证人王维风,请陈述你拍摄到的视频内容。"
王维风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的刀疤——那是汪伯恩派人灭口时留下的。大屏幕亮起晃动的画面:暴雨夜的码头,汪伯恩将密封袋抛入海中,袋中文件露出"蓝氏矿场汞污染"的字样。
"他让我伪造季晴母亲的精神鉴定报告。"王维风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说这样蓝总就会分心......"
汪伯恩突然笑出声,腕间镣铐撞在被告席上:"蓝总好手段,连我家的老管家都能策反。"他转头看向旁听席后排,汪振国灰败的脸隐在阴影里,"不过父亲,您当年往蓝氏矿场塞死囚当矿工时,没想过那些冤魂会从地底爬出来吧?"
全场哗然。季晴感觉蓝染的手指骤然收紧——他父亲精神失常前夜,确实总念叨"矿洞里有鬼在哭"。
"反对!"汪家律师慌忙起身,"被告人精神状况......"
"这是汪振国与李思梦的对话录音。"蓝染突然举手,银链从袖口滑出,吊坠里藏的微型存储器被法警接过,"2020年8月15日,他们商议用精神类药物控制蓝氏高层。"
季晴怔怔看着丈夫的侧脸。昨夜他哄她入睡后,竟独自来法庭提交证据。她抚过他眼下的青影,突然明白那支刻着星图的钢笔为何总是随身携带——笔杆里藏着足以击溃汪家的密钥。
"被告人汪振国,这是你的字迹吗?"法官举起矿工名单,末尾的签名凌厉如刀。
老书记佝偻着背,昔日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凌乱如草。他浑浊的瞳孔突然聚焦在季晴身上,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指向她:"都是这女人的错!要不是她查什么生态......"
法槌重重落下。蓝染霍然起身,像头被触了逆鳞的兽:"请尊重我的妻子!"
季晴拽他坐下,指尖轻抚他暴起的青筋。旁听席最后排,鲜霖峰正用口型比划:"戒指!戒指!"她这才发现蓝染的婚戒深深勒进指节,在皮肤上压出一道血痕。
庭审持续到日暮。当汪伯恩被押出法庭时,他突然挣脱法警冲向旁听席。季晴的蓝宝石项链被扯断,珍珠滚落一地,而汪伯恩的狂笑混着血沫喷在她耳畔:"你以为赢了?蓝雅可是怀着我的孩子......"
蓝染的拳头挥到半空硬生生停住。季晴按住他颤抖的手腕,弯腰捡起最后一颗珍珠——那是蓝母临终前给她的,此刻躺在掌心,映出汪伯恩扭曲的倒影:"汪先生,您父亲在隔壁被告席吐了三次,要给他捎瓶水吗?"
警笛声中,季晴将珍珠串回项链。夕阳透过法庭的彩窗,在她锁骨上投下一道星芒。蓝染低头替她系好搭扣,忽然发现珍珠内壁刻着极小的"LYR",与他戒指内圈的"Q&R"恰好拼成完整的银河。
"妈给你的?"他喉结滚动。
"嗯。"季晴抚过珍珠,"她说这是爸当年在矿洞找到的,藏在长命锁里二十年。"
蓝染想起父亲发病前夜,总对着保险柜里的长命锁念叨。原来锁芯里除了出生证明,还有这对染着矿工血的珍珠。
夜色降临时,他们相携走出法院。台阶下挤满记者,闪光灯将蓝染的银链照得雪亮。鲜霖峰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举着手机大嚷:"蓝染!季晴!汪家海外账户被冻结了!"
屏幕上是国际刑警的通缉令,汪伯恩在迈阿密海滩的照片被画上血红的叉。
季晴望着夜空长舒一口气。猎户座斜挂在天际,星光穿透城市的光污染,温柔地落进她眼底。蓝染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在惊呼声中大步流星穿过人群——
"回家看星星。"他眼底终于漾起笑意,"这次不用荧光棒,我买了天文馆的穹顶投影仪。"
季晴搂住他的脖子,珍珠贴着他跳动的脉搏:"蓝总,你早把婚戒藏在钢笔里时,就料到今天了吧?"
"不,"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从你23岁给我贴创可贴那天起,我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