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了吧。一边渴望有人看着自己,眼前却只有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漆黑巨物。亲眼目睹了与自己心意完全背道而驰、绝无可能重叠的意志。
“某处想着,那家伙抛弃了我,说明他把我当成威胁了,觉得我碍事了,那我总算被他认可了吧?以为这就是我最好的结局了吧。”
仿佛被引导着,我将手放在他头上。只是几天没编辫子就变直了的头发,柔软得惊人。
“都是因为在那种地方待了五年。因为有想看着‘格蕾丝’的人存在。就越来越渴望“有人看着自己”。”
与格蕾丝的互动浮上心头。五年里,我觉得和她说了相当多的话,却始终未能真正理解她。
“在那设施里我状态都失常了。开发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系统就被称赞,甚至只是帮忙泡杯茶都会被感谢。”
───原来如此,他。
他不懂。不懂得如何回应纯粹给予的感谢和好意。
无论是扮演女性还是作为工程师完成高难度工作,他都只是机械地完成。对于未曾经历、无人教导之事,他无法理解。
而且,恐怕。
“但那不是给我的,是给格蕾丝的。”
正因为那些感谢和好意的对象不是自己,才更加困惑了吧。
格蕾丝之所以绝不允许他人过度靠近,正是为此吧。
因为她──他──会因此动摇。
“只是披着格蕾丝的皮而已,却差点误以为有人看到了我,看到了真正的我。”
“…所以,你才不让设施里的人靠近你?”
“看起来像吗?可能因为平时周围那些家伙都太他妈自私了,以为设施里靠近我的人也差不多吧。”
这个人,到底待在什么样的地方啊?
一个完全不懂无偿之爱的、某种意义上极其天真、一片空白的人。
“所以嘛,既没地方去也没个目标,想着死在那儿也不错。”
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哪怕一点点,希望他能感受到。
“结果被某人,硬是拉走了啊。”
这世上,存在着想了解你、想直视你的人。
“…给你添麻烦了吗?”
听到答案这件事,非常可怕。所以,明明想着绝对不能问。
明明想相信格蕾丝的话。
“……不。要是觉得麻烦,当时就甩开你的手了。就算被你带走了,也该在那之后死掉。”
“……这样啊。……这样啊……”
没有添麻烦。
我的“想去接他”的心意,
“我也……想着不能就这么死了。……“想活下去”,我这么想了。”
和“想活下去”的他的心意重叠了。
从格蕾丝那里得到的珍宝,也传递给了他。
我轻轻将他的头搂过来。
那段以为将在海中终结的、宛如奇迹般珍贵的时光降临了。
一个只被允许坚强活下去的人。被环境、也被自己强加了这种生存方式,其实内心非常寂寞、笨拙的人。
虽然没有紧紧拥抱的勇气,但希望这份心意能多少传递过去。
我,想了解你。想和你说话。
想和你分享,你给予我的珍宝──
“───好了,完成”
完成最后的修饰,用镜子映出他的后脑勺。
“我小心没剪坏…怎么样?”
“嗯,不错吧?这样乍一看认不出是我了吧?”
“太好了~……紧张死了…”
做完最终确认,肩上的担子总算卸了下来。浑身脱力,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
“剪得挺好啊。这样不用去理发店也行了。走运。”
“那就好……不过长长了要好好剪哦,毕竟那方面肯定比不上专业人士。”
“哈?说什么呢?我说这话就是打算以后都让你剪啊。”
……嗯?他刚才说什么?
“诶,那个……只是以处理长发为由剪的,细节调整还是要去理发店……”
“那是因为当时还不知道你的手艺啊。有这么近便的免费理发师在,犯不着冒险出去吧?”
“……等等,你打算住哪儿?”
他一边利落地收拾剪发的痕迹,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这儿。你家。”
“…………哈?”
“老子干过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