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烈日似火,烧得人心慌意乱。
远处村落残破,屋舍倒塌,门前冷落,狗吠之声亦不复闻。偶尔有人影晃动,却是饿得皮包骨的百姓,蹲在树下啃树皮、挖草根。路上常见横尸,或倒于路旁,或倚墙而亡,孩童啼哭之声渐弱,终归死寂。有一老妪抱一小儿,已无气息,口中喃喃:“娘给你找吃的……你再吃一口……”语罢,竟将死去的孩子咬了一口,神情恍惚,嘴角带血。范清越下车步行,目睹此景,面色难得沉重。他问随从:“可知百姓如何活至今朝?”一人答:“靠树皮、草根、观音土为食,近几月更有人以人肉相济。”范清越默然良久,问:“那知州何在?”答曰:“仍在府中宴客,每日设宴,金银无数,送往京城。”若若冷笑一声,低声道:“如此之官,岂能容之?”入城之时,百姓围聚,非为迎官,只为看是否有人带来食物。人群中有小儿跪地哀求:“老爷,给我一口饭吧……我三天没吃饭了。”声音嘶哑,眼神空洞,仿佛一个魂灵,游荡在这人间地狱。范清越命人开仓放粮,先救眼前之急。然而他心里却清楚,这一场旱灾背后,不止是天灾,更是人祸。乾州官吏贪墨成风,朝廷赈灾银两未曾落地,便已落入私囊。太子收受百万重礼,便是最好的证明。他立于城头,望向四方,只见焦土千里,百姓如蝼蚁般挣扎。风吹过时,带着泥土与腐尸的腥气,钻人心肺。“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为民?”他低声问自己。身旁若若小声说道:“哥哥,我们要救他们吗?”范清越回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要救,不只是他们,还有这整个世道。”此时,远方传来雷声,不知是真雷,还是心头的轰鸣。众人皆仰头望去,盼一场甘霖降临,洗净这片苦难的土地。可惜,雷声滚滚,久久不雨。范清越一行人,自京城出发,乘马车南下。风尘仆仆,日头毒辣,一路上皆是逃荒之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三五成群地拖着脚步往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