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州这地方,平日里也算得上热闹,街道上小贩叫卖声不绝,茶楼酒肆里头笑声连连。+3+5_k+a.n¨s+h+u-.′c′o!m¢
可自从三年大旱,颗粒无收开始,这热闹景象,已再无出现过。然则这一日,天色尚早,却忽然起了变故……一队黑骑自城东直冲入城,马蹄踏破晨雾,铁甲铿锵如刀斧齐鸣。百姓们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那黑骑分作数路,直奔各处衙门而去。那时节,不少官员还在府中享乐。有的刚饮过夜酒,面红耳赤地倚在美人膝头。有的正与门客谈笑风生,杯盏交错间说些风流韵事。忽听得大门砰然被踹开,几匹黑马闯入厅堂,尘土飞扬,烛火熄灭。有人高喊:“小范大人有令,尔等贪赃枉法,即刻拿问!”话音未落,已有兵士上前,将那些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官老爷们一一拿下,五花大绑地带出门去。范清越此时已在城外搭建起一座高台。台上设了案几,案前放着一卷卷文书,皆是他命鉴查院在暗中调查所得之证据。他身穿白衫,面色俊朗,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台下那密密麻麻跪着的一千余人。这些人曾是乾州的父母官,如今却被押解至此,低头伏地,不敢抬头。+2¨3·d·a¨w¨e_n.x~u.e~.!c-o`m\他们脸上沾满了尘土,衣衫凌乱,早已失了往日威风。四周早已围满了百姓和难民,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低声议论不断。“听说这位范大人是从京城来的,文采风流,没想到手段竟如此凌厉。”“可不是么?我昨儿亲眼瞧见张知府被人从青楼里拖出来,连鞋都丢了。”“咱们这些老百姓受苦多年,今日总算能讨个公道。”范清越缓缓起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力极强,一字一句落在众人耳中,仿佛敲响的铜钟。“诸位百姓,今日召集你们前来,并非为了看戏。而是要让你们亲眼见证,这些所谓的‘父母官’是如何剥削尔等、鱼肉乡里。他们之中,有的贪污赈灾银两,致使灾民饿殍遍野。有的滥权枉法,逼良为娼。更有甚者,私通匪寇,戕害无辜……”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跪在最前头的几个大官。“本官虽初来乍到,但既奉圣命,理当为民请命。今日之事,不是杀鸡儆猴,而是正本清源。若再有谁胆敢犯法,纵使天子亲封,也休想逃过律法制裁!”话音刚落,台下顿时一片骚动。¨k`e/n`k′a*n*s+h·u′.¢c¢o^m/有人拍手称快,有人低声啜泣,更有老妇人伏地痛哭,口中喃喃:“谢天谢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远处的孩子们还不懂发生了什么,拉着母亲的衣角好奇张望。范清越望着这混乱却又真实的人群,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丝复杂的情绪。今日之后,范清越这个名字定会传遍儋州,甚至更远。真正重要的不是名声,而是能否守住这片土地上的公平与正义,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于百姓而言,也能喘息些许。夕阳渐渐西沉,天边染出一抹淡淡的血色。风吹过荒地裂痕,带着几分凉意,也将那压抑已久的怒火吹散开来。 …………高台之下,乾州知州也跪在地上,满面尘灰,衣衫破烂,像一条落水的狗。他抬起头来,望着那高台之上的人,咬牙切齿,眼中几乎迸出血来,怒喝道:“范清越!我是太子府的人,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难道不怕日后惹祸上身?”话音未落,忽觉耳畔风声一响,王启年已站在他面前,不言不语,一巴掌便扇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那乾州知州口中鲜血与碎牙齐飞,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王启年冷冷一笑,道:“聒噪。”高台之上,范清越与李云睿并肩而立,神色冷峻,目光如刀,俯瞰下方跪伏的一众官员。若若手持一本账册,站于其侧,轻声念出名字。每念一人,便有一队黑骑上前,将那人拖出队列,押至一侧。那声音在黄昏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字都落在人心最深处。一千余官员,或战栗、或愤怒、或侥幸,皆静静等待自己的名字。当听到自己无罪二字时,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抱头痛哭,更有甚者,对着高台叩头不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可大多数人的名字终究还是被念了出来,他们脸色苍白,有的瘫软在地,有的怒目而视,但终归逃不过黑骑的手。黄昏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