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升起,融入暮色。
平静得仿佛世间从无血雨腥风。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为何,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晨露还未散尽的药圃里,汀兰抱膝坐在石碾上。
这是她住进百草堂的第二十七个清晨——这个数字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少年每天都会在灶台边划一道歪歪扭扭的刻痕。
药香萦绕中,她望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少年正踮脚去够晾在高处的药匾,补丁衣服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纤细却结实的腰线。
阳光穿过当归丛,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给他披了件碎金织就的衣裳。
"小心摔着。"汀兰随口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少年回头,额发被晨露打湿成绺,眼睛却亮得像山涧里的黑曜石:"没事!"他晃了晃药匾,"晒够三天就能入柜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样的对话平淡得如同白水,却让汀兰心头泛起奇异的温暖。
她想起那些江湖儿女轰轰烈烈的传说——月下剑舞、血书盟誓、生死相随——竟都比不上此刻少年指尖沾着的药香。
或许...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这个念头像只莽撞的麻雀,突然撞进她筑满防线的心房。
汀兰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行走江湖,剑下败过的青年才俊能排满玉罗城主街,却从未有人让她多看一眼。
如今竟对着个补丁少年胡思乱想...
一片当归叶飘落在她肩头。
还未等拂去,少年的手已经轻轻掠过她的衣襟。
那动作谨慎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指尖隔着粗布传来的温度却烫得惊人。
"沾上了。"少年小声解释,耳尖微微发红。
他掌心里躺着片青翠的叶子,叶脉上还挂着晨露。
汀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某种奇异的感觉顺着相触的皮肤窜向四肢百骸。
"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锋利得像她藏在枕下的短剑。
少年如遭雷击,猛地抽手后退,却忘了身后是药架。
陶罐碰撞的脆响中,他踉跄着跌坐在晒药的竹席上,打翻的当归片如雪花般纷扬。
"我...你..."少年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手忙脚乱去接空中飘落的药片,"这、这个..."
汀兰从石碾上跳下,一步步逼近。
她走路的姿态不像穿粗布衣的姑娘,仍像是那个一剑光寒十九州的剑客。
少年手足无措地往后蹭,直到背脊抵上药柜。
汀兰俯身,长发垂落如幕,再次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吗?"
少年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闻到她发间沾染的忍冬香,看见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胸腔里疯狂跳动的东西,快要撞断肋骨。
药铺突然安静得可怕。
晾晒的药材停止摇晃,连窗外的麻雀都噤了声。
只有被惊动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星辰。
少年喉结滚动。
他该说什么?
说每个为她熬药的深夜,说偷偷改过三次尺寸的新衣,还是说那些被藏在药书扉页的、不敢示人的诗?
他当然喜欢她,可他只是个穷小子。
汀兰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看见少年眼中翻涌的情绪——纯粹得让她心尖发颤,又炙热得几乎要将她灼伤。
她忽然伸手捧住少年的脸。
掌心有常年握剑的茧子,蹭在皮肤上微微发痒。
少年瞪大眼睛。
他看见汀兰的脸在放大,看见她垂下眼帘时颤动的睫毛——然后所有视觉都被剥夺了。
唇上传来陌生的柔软。
这个触碰很轻,像蝴蝶掠过新雪,却让少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汀兰的嘴唇比他想象中凉,带着薄荷的清新,而当他无意识抿唇时,尝到一丝属于江湖人的铁锈味——是她常年咬唇留下的痕迹。
三息。
或许五息。
这个生涩的触碰结束了。
分开时少年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他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