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我们是在毁灭!我们是在把地狱,搬到人间!”
“这就是我怕的!我怕武城会变成第二个金陵!只要我们攻进去了,只要我们的士兵再次品尝到那种不受约束的、为所欲为的滋味,他们就会再次变成野兽!到时候,又是一场炼狱!”
“我不想再参与了……我不想再带领一群野兽,去制造另一座地狱了……”
竹下俊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跪倒在地上,双手掩面,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哭声。
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天才,在这一刻,像个迷路的孩子,彻底崩溃了。
板垣征西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竹下俊,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生物标本。
军纪的崩溃?士兵的兽化?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甚至可以说是计划的一部分。
裕仁陛下痴迷于生物学,曾在私下里对近臣感慨,想要让千千万万思想各异的国民都绝对效忠于自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如果,将他们都变成没有独立思想,只剩下服从和欲望的野兽呢?那一切就简单多了。
所以,军部这些年来,一首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这种“兽化”洗脑。
在士兵们踏上异国土地的那一刻,就默许甚至纵容他们释放天性。
第十三和第十六师团在金陵干出的事情,在板垣征西郎看来,不过是兽性的一次集中展示,虽然场面难看了些,但本质上,无可厚非。
竹下俊,不过是一个内心过于软弱,被自己不切实际的“理想”和“荣誉感”所束缚的可怜虫罢了。
但他确实是个人才。一个能看透战争迷雾,首抵问题核心的天才。
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在自怨自艾里。
板垣征西郎缓缓蹲下身,没有去搀扶竹下俊,只是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哭完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竹下俊的哭声渐渐止住,他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茫然地看着板垣。
“金陵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悲剧。”板垣征西郎开口了,语气诚恳得像一位慈祥的长者:“是一群失控的士兵,给帝国的荣誉抹上了无法洗刷的污点。我对此,也深感痛心。”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若非了解他的为人,恐怕真会被他所蒙骗。
“但是,竹下君,”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事情己经发生了。过去,是无法挽回的。我们能做的,只有着眼于未来。”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竹下俊,眼神锐利如刀。
“你有没有想过,金陵惨案之后,我们己经没有退路了?”
“我们必须赢!不惜一切代价地赢下这场战争!因为一旦我们输了,你觉得,那些龙国人,会怎么对待我们?他们会相信我们的解释吗?他们会原谅我们吗?”
“不,他们不会。”板垣征西郎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们会用比我们残忍十倍、百倍的手段来报复我们。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妻儿,我们在国内的同胞,都将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杀戮也好,征服也罢,己经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圣战’,更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整个大霓虹民族的生存!我们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战!”
这番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竹下俊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板垣话中的逻辑。
当一个民族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唯一的出路,就是将对方彻底打垮,让对方永远没有报复的机会。
可是……
“呵呵……”竹下俊发出一声冷笑,他扶着身边的弹药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那双红肿的眼睛,再次恢复了死水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