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透着邪门,这小厮的尸首便一直停在宅院后头。不多时,两个家丁便抬着一具门板进来了。
尸身一落地,众人便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小厮面目扭曲,凝固着极致的惊恐,舌头长长地伸出口外,脖颈处更是骇人——骨头已断得干净,只靠一层薄薄的皮肉勉强连着脑袋,稍一挪动,那头颅便软塌塌地向一旁歪垂下去。
这惨状骇得几位姨娘花容失色,掩面惊呼,连见多识广的周员外也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罗安神色如常,蹲下身,指尖搭上死者冰冷的手腕。闭目凝神间,死者临死前最后几息的景象如碎片般涌入脑海。
小厮刚从茅房出来,便撞见了那怨灵。短暂的对峙中,似乎有过几句言语交锋,却并无什么足以引动杀机的特别字眼……
他睁开眼,站起身,语气笃定:“确是怨灵索命无疑。那怨灵身着宝蓝色宝瓶纹样的妆花褙子。”
“啊呀!那就是小十六!”周员外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她走那日…穿的就是这身!可…可她为何要害大刘?我待她不薄啊!她哪来这般冲天怨气?!”
“怨灵索命,必有因果,首当其冲便是生前的仇怨。”刘煜目光如电,扫过那群瑟缩的姨娘,“你们平日里,可曾得罪过她?或者……”他话锋陡然转厉,“她突然悬梁,当真无人逼迫?”
周员外平时难得来这外宅一次,对这群姨娘间的龃龉毫不知情。
此刻被刘煜的话点醒,猛地扭头,目光如炬地钉在姨娘们身上,厉声喝问:“说!你们几个朝夕相处,到底背地里搞了什么鬼名堂?!”
一片死寂中,身段丰腴的十四姨太怯怯地开了口:“我…我好像…是得罪过她一点点……”
“哦?”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
“就…就是那次打叶子牌,原是三缺一,可十五和十六都来了……”十四姨太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我…我寻思十五妹牌技生疏,好…好赢些,就…就让她留下了……”
“什么?!”十五姨太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拉着我打牌,不是因为姐妹情谊,是看我好糊弄?!”
面对这直击灵魂的质问,十四姨太顿时语塞,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
“够了!”刘煜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响,他本就因被罚扫茅房憋着一肚子火,此刻更是烦躁,“扯这些鸡毛蒜皮作甚!说重点!你们周家宅子多如牛毛,不弄清楚谁真得罪了那怨灵,鬼知道她今晚会去哪座院子作祟!难道要老子调整个镇妖司的人马来给你们挨家挨户守夜不成?!”
十四姨太被吼得一哆嗦,小声嘟囔:“可…可就算有点小龃龉,也不至于…不至于要人性命吧?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罗安见状,换了个角度切入,语气平缓却带着引导:“她生前,可曾流露过不满?比如对处境、对生活有何怨言?”
一直沉默不语的十二姨娘,指尖绞紧了帕子,嘴唇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人了!”周员外急得直跺脚,预感不妙。
十二姨娘脑袋垂得更低,几乎埋进胸口,声如蚊蚋:“她…她确实抱怨过……抱怨老爷您…您惧内,把她丢在这大院子里不闻不问也就罢了…难得来一趟,身子骨又…又不大争气……每每…每每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就草草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