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吞食。
"陈总镖头,砸棺!"
镇魔碑感应到主人心意,碑文朱砂燃成烈火。陈三抱着燃烧的巨碑跃入地缝,碑底触到棺盖的刹那,他听见三十万冤魂的齐声哀嚎。火光中浮现出父亲的面容,当年押送的"暗镖"竟是装满童男童女的青铜箱。
棺盖炸裂的瞬间,上官乃大的神农鞭卷住喷涌而出的黑气。蜕皮纹路突然离体飞旋,在空中织成巨大的蚕茧。双菱割破婴儿掌心,将初生血抹在阴阳木上,树身顿时浮现出《齐民要术》的真言。
!"乾坤借法,五谷回魂!"
蚕茧应声破裂,飞出的不是飞蛾,而是万千金灿灿的谷神蝶。-k/u`n.l,u^n.o*i*l,s\.¨c·o+m·蝶群扑向地缝中的青铜棺椁,每只蝶翼都映着农户耕作的真实景象。六部尚书突然抱头惨叫,他们吞下的黑泥正在喉间发芽,青铜根须从七窍暴长而出。
大祭司的狂笑从地心传来:"上官乃大,你救得了庙堂,救得了人心吗?且看这新制的《百官行述》!"
塌陷的地面突然竖起青铜碑林。每块碑上都刻着当朝要员的丑事:户部尚书在官仓下修淫祠,兵部侍郎用军饷养青铜蝗,连翰林院编修都在用《四书章句》包稗草籽。最中央的巨碑上,赫然刻着上官乃大之父私开阴兵道运伪粮的罪状。
上官乃大突然呕出黑血。他背后的稷神虚影开始崩塌,拼成神像的农具纷纷锈蚀。双菱的阴阳木疯狂生长,枝干却逐渐变成青铜质地,叶片上浮现出《赋役全书》的蝇头小楷。
"大人,他们在篡改农桑正法!"沐雨的残魂从量斗中浮出,"乌国用青铜碑林污染了土鳖国的文脉..."
陈三突然暴起,虎头刀虽已锈蚀,拳风却更胜往昔。他砸碎最近的三块青铜碑,碑中喷出的却不是黑气,而是金灿灿的稻谷。谷粒落地即长,眨眼间已成亩产千斤的良田——可当他弯腰触碰稻穗,指尖传来的却是人皮触感。
"陈总镖头好眼力。"大祭司的声音从每株稻穗中传出,"这才是真正的《鱼鳞册》正本——良田沃土,本就该用血肉来肥!"
上官乃大撕开裂的蜕皮纹路。
十二艘官船碾碎晨雾,船首犁开的浪花泛着青铜锈色。陈三攥紧青铜锄,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竟在锄面凝成"革"字古篆。他忽然明白上官乃大最后那个眼神——这柄沾满妖魔血的农具,才是真正的镇魔碑。
"三爷!"双菱的阴阳木突然爆出火星,"船底压着活祭!"
话音未落,运河突然沸腾。官船吃水线下的青铜船板纷纷掀开,露出蜂窝状的暗格。每个格子里都蜷缩着面泛青光的童子,他们脖颈拴着刻有《千字文》的铜锁,脐带连成一张覆盖河面的巨网。
上官乃大丹田处的神农鞭突然自行抽出,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混着谷粒的金色液体。他踉跄着以鞭为杖,蜕皮纹路在伤口处疯狂滋长:"好个'天子亲耕'!竟用三百童男的精气滋养青铜稻..."
御林军的战鼓骤然擂响。玄色旌旗上的青铜蝗虫振翅欲飞,旗杆顶端镶嵌的正是白云观镇观之宝——五雷天师印。双菱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泪珠砸在河面竟凝成冰晶,每个冰晶里都映出幼帝被青铜锁链穿透琵琶骨的惨状。
"陈总镖头,接印!"
上官乃大突然撕下左臂蜕皮,人皮在空中自燃成灰,灰烬里掉出半枚龟钮铜印。陈三伸手去接,掌心突然浮现漕帮初代帮主的刺青——那竟是失踪百年的"镇河将军印"!
官船甲板传来铁链拖拽声。十二个戴青铜傩面的祭司同时摇动招魂幡,幡面的人皮居然都拓着《神机图》残纹。被囚童子们突然集体睁眼,瞳孔里旋转的青铜八卦将河面照成镜面。
"镜中倒影才是真!"大祭司的声音从每个童子口中传出,"尔等护着的土鳖国,早该用青铜稗重塑!"
陈三的镇河印突然发烫。他福至心灵,反手将铜印按在青铜锄上,农具瞬间暴涨成丈二陌刀。刀身浮现出运河古往今来的治水图,那些被史书抹去的溃堤惨案里,分明有乌国术士在堤坝中埋青铜桩的影子。
"破!"
陌刀劈向镜面河,刀刃却被青铜八卦锁住。上官乃大突然咳出带穗的稻谷,神农鞭卷住双菱的阴阳木:"沐雨,该醒醒了!"
量斗中的沐雨残魂应声暴涨,魂体里飞出万千带火麻雀。这些当年被青铜稻噎死的生灵,此刻化作火流星撞向官船。童子们的脐带网突然反卷,竟将御林军旗上的青铜蝗虫裹成茧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