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农赋》中,幼帝乘着青铜辇破空而来。龙袍下摆伸出数百条根须,每根都缠着个正在融化的农户。陈三的陌刀不受控制地飞向御辇,却在触及帘幔时突然软化,化作丈地绳缠住他的脖颈。
"三爷,看清了么?"御辇中传出的声音让陈三毛骨悚然——那竟是他自己的嗓音,"你护的从来不是百姓,是吃人的饕餮!"
双菱的阴阳木突然结果,人面果裂开后掉出十二颗青铜骰子。+二^捌_看*书~旺- ¨已_发!布_蕞/辛~璋-劫·每颗骰子落地方位都对应《神机图》残页,上官乃大踏着骰子方位起舞,蜕下的皮肤在虚空拼成完整的神农鞭。当最后一寸皮肤离体时,他已成血人,可鞭梢的火星却点燃了整条运河。
!"沐雨,借你魂魄引天雷!"上官乃大甩鞭抽向倒悬的河。沐雨的残魂裹着青铜耒耜跃入火河,三十六个漕帮汉子紧随其后,他们背上的鲤鱼纹化作真龙,衔着烈焰冲向皇宫。
幼帝的御辇突然散架,露出里面骇人的青铜树。树干上嵌满户部尚书的铁算盘,每粒算珠都是颗干瘪的人心。树枝上挂着的不是果实,而是各省巡抚的官印,印纽处不断滴落混着稗草籽的黑血。
"尔等逆天而行!"青铜树发出大祭司的怒吼,树根从地底拽出白云观的废墟。废墟中升起百丈青铜鼎,鼎内烹煮的竟是《四库全书》的典籍,字句在沸水中化作吃人的蝗虫。
陈三突然将镇河印拍进胸口。印钮刺破皮肉的刹那,他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母亲根本不是饿死,而是被选作"人牲"镇压运河龙脉!镜中的傩面女子挥动丈地绳,绳头拴着的道童正在念颠倒的《度人经》。
"娘,儿来渡你!"陈三的陌刀突然镀上月光,刀刃映出完整的青铜犁镜。他劈开御辇残骸,刀锋触及青铜树的瞬间,整棵妖树突然开满稻花——每朵花蕊里都坐着个啃食淤泥的灾民。
上官乃大趁机将神农鞭插入地脉。鞭身暴涨成通天巨木,树冠托起被乌国遮蔽的日月星辰。双菱的婴儿浮到树梢,脐带血化作甘霖淋在青铜鼎上,鼎中沸腾的典籍突然安静,字句重组为《击壤歌》的曲谱。
"礼成!"上官乃大耗尽最后气力嘶吼。通天巨木的根系缠住稷神无头尸身,树冠垂下万千带火稻穗。幼帝的青铜龙袍突然自燃,露出下面干瘪的童尸——心口处嵌着的,正是滇南进贡的翡翠稷神头骨!
陈三的陌刀终于斩断青铜树。树干裂开的刹那,三十万灾民怨气冲天而起,却在触及带火稻穗时化为清明细雨。双菱接住坠落的翡翠头骨,发现上面刻着前朝清丈御史的绝命诗。
京城轰然剧震。文武百官七窍中钻出青铜根须,在雨中疯长成稗草。上官乃大用最后一片蜕皮裹住翡翠头骨,骨头突然生出筋肉——这才是真正的稷神本相,竟是披着蓑衣的老农模样!
"礼崩乐坏,不在朝堂。"稷神将斗笠戴在上官乃大头上,"去看看田垄间的炊烟吧。"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乌云时,陈三跪在重新松软的官田里。掌心镇河印不知何时已化作青铜犁头,而远处驿道上,十二匹快马正踏着《击壤歌》的节拍奔来——马上差役捧着的不是公文,而是带泥的稻种。
皇宫方向升起袅袅炊烟。双菱怀中的婴儿突然咯咯直笑,瞳孔里映出百姓围着铁锅分食新谷的景象。沐雨的残魂从通天木上飘落,化作春雨渗入龟裂的田垄。
上官乃大的坟冢前没有墓碑,只有半卷被血浸透的《齐民要术》。春风翻动书页时,那些褪色的字迹竟在阳光下重新晕染——"农为政本"四字格外鲜亮,仿佛随时要跃出纸面。
三个月后的白露,陈三蹲在漕帮新立的镇魔碑前。碑文不再是朱砂写就的咒语,而是密密麻麻的农户手印。运河上往来的不再是官船,而是装满紫穗稻的民舶
白露后的第七个清晨,陈三蹲在漕帮新立的镇魔碑前磨镰刀。青石板上淌着的不是水,而是掺了紫穗稻壳的晨露。刀刃擦过碑面时,那些刻着农户手印的凹槽突然渗出金红浆液,在石板上蜿蜒成《击壤歌》的曲谱。
"三爷!运河上游漂下来个青铜匣!"
帮众的呼喊声里带着颤音。陈三霍然起身,看见十二只白鹭正衔着个雕满饕餮纹的匣子逆流而上。匣缝里垂下的丝绦泛着尸青色,分明是白云观失踪道士的拂尘穗。
双菱抱着婴儿从祠堂冲出,怀中小儿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匣子里...有活物在背《漕运志》!"
陈三的镰刀刚触及青铜匣,匣盖突然弹开。里面蜷缩着个穿户部官服的侏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