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突然硌到硬物。吐出来的是半片芯片,玻璃外壳上刻着“0”——这个编号从未出现在任何轮回记录里。窗外传来牛奶工的叫卖声,那熟悉的调子让他猛地抬头:十二年前负责销毁实验体尸体的清运工,此刻正推着老式自行车走过,车筐里的玻璃瓶反射着诡异的紫光。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林夏的瞳孔骤缩,她手腕上的智能手环突然弹出全息投影,显示着牛奶工的档案:死亡时间,十二年前三月十七日,死因栏写着“意识溢出”。
沈溯的目光落在平底锅边缘,煎蛋的蛋白正在缓慢变形,逐渐凝成芯片的形状。蛋黄流淌的轨迹里,浮现出第十三次轮回的销毁指令,签名处是两个重叠的名字:沈溯,以及另一个模糊的同名签名。
停摆的地铁,13号线站台的应急灯突然转为绿色,林夏从金属盒里取出的芯片残骸正在发出蜂鸣,与列车广播的频率逐渐同步。沈溯注意到列车门把手上的指纹凹槽里,嵌着半片指甲,指甲内侧的纹路和他昨晚在冷冻室看到的完全一致。
“启动手动驾驶模式需要两个人的虹膜验证。”林夏指着驾驶舱的控制面板,那里有两个并排的扫描孔,边缘刻着对称的五角星,“但系统权限库里,只有第13号载体的虹膜数据被标记为‘永久有效’。”
沈溯的虹膜贴近扫描孔时,舱内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控制面板的屏幕上跳出无数乱码,逐渐组成第十二次轮回的监控画面:年轻的自己正把实验体推进培养舱,而站在旁边的林夏手里,握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金属盒。
“他们在害怕什么?”林夏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驾驶舱的玻璃外,那些锈迹斑斑的座椅正在自动归位,“害怕两个意识体融合后,会激活城市量子网的自毁程序?”
列车突然震动起来,沈溯转身时,看见戴黑框眼镜的自己正站在车厢连接处,手里的论文稿被风掀起,露出最后一页的批注:“当存在免疫失效,所有轮回的时空节点将坍缩为奇点”。而他胸前的发光芯片,此刻正与那个自己体内的斑块产生共振,发出的声波在空气中凝成可见的波纹。
监控室的第三只眼,张默在监控室的咖啡机前打了个哈欠,第七十七块能量棒的包装纸被他揉成球,精准投进垃圾桶。屏幕墙上,沈溯和林夏正在列车驾驶舱里操作设备,但在最右侧的隐蔽窗口,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从隧道阴影里走出,他胸口的芯片发出的光,比沈溯的更亮。
“奇怪,系统怎么会漏掉这个?”张默调整焦距时,突然发现那个身影的脸和自己完全相同。他下意识摸向脖颈后的芯片接口,那里本该有的金属触点,此刻却变成了一道新鲜的伤口,“第13号权限持有者……不是已经销毁了吗?”
十二年前的录音突然从扬声器里传出,年轻的沈溯在嘶吼:“必须留下备份!如果第十二次轮回失败,只有第13号载体能重启量子网!”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林夏带着哭腔的喊叫:“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吞噬实验数据了!”
张默的手指悬在警报按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他看见屏幕里的“自己”正走向沈溯,手里握着半支钢笔,而现实中自己的口袋里,也有个坚硬的物体在硌着大腿——掏出来的瞬间,他浑身冰凉:同样的半支钢笔,笔尖还沾着暗红色的墨水。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切换成雪花,只有中央的小窗口还在显示画面:十二年前的监控室里,年轻的张默正把一份标着“0号载体”的档案塞进墙体裂缝,档案袋上的指纹和此刻他留在钢笔上的,完全吻合。
重叠的伤口,列车启动的轰鸣声震得隧道簌簌掉灰,沈溯盯着控制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城市量子网的共振频率正在以每秒0.3赫兹的速度攀升。林夏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与他的伤口贴合处,正渗出金色的液体,在仪表盘上汇成微型的星图。
“看那里。”她指向屏幕角落的实时监控,全城有上千个光点正在同步闪烁,每个光点的位置都对应着十二次轮回中芯片工厂的遗址,“他们不是意识重叠,是在组成新的免疫网络。”
沈溯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背上,那里突然浮现出第十二次轮回时留下的烫伤疤痕,而疤痕的形状,与林夏右肩的胎记完全相同。列车广播的女声突然变得清晰:“警告,0号载体已激活自毁程序,倒计时180秒”。
驾驶舱的门被猛地撞开,戴黑框眼镜的自己站在门口,胸口的芯片已经与沈溯的完全融合,形成完整的星芒形状。“0号载体不是人。”他举起那半支钢笔,笔尖在空气中划出复杂的轨迹,“是最初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