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此刻正化作修复的能量,顺着契约的图腾流遍整个穹顶。
机械族的武器在歌声中融化,变成液态的金属婴儿;光族议员的光影里开出白色的花,花瓣上印着人类婴儿的指纹;硅基长老的躯体重新凝聚,这次是母亲的模样。
沈溯看着女儿的青牙慢慢褪去颜色,变回正常的乳牙,突然明白“边界不是墙,是宇宙的牙床”。每个文明都是宇宙正在生长的牙齿,而孩子们的好奇心,就是让牙齿脱落的恒牙——那些被“静默场”禁止的问题,其实是宇宙在催促自己成长。
穹顶外,淡金色的粒子不再坠落,而是开始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摇篮,将整个星系轻轻托起。沈星的蜡笔画被风吹到空中,五颜六色的星星粘在摇篮上,像给宇宙贴上的创可贴。
“爸爸,宇宙睡着了吗?”女儿的声音带着困意。
沈溯抱起她,看着十六个文明代表开始拆除议会大厅的墙壁——他们要去每个文明的儿童房,把被“静默场”封存的好奇心还给孩子们。而他的终端里,新的信号正在闪烁,来自所有已知和未知的星系,每个信号都带着乳牙形状的标记。
“不,它刚醒。”沈溯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现在该我们回答它的问题了。”
晾衣绳上的小熊连体衣还在阳台摇晃,柠檬香味混着淡金色的粒子飘进窗户。沈溯知道,从今天起,每个家庭的阳台上都会长出星图形状的藤蔓,每个孩子的乳牙都会变成钥匙——用来打开宇宙刚刚张开的、换牙后的新牙床。而那些曾经被“共生沉默协议”禁止的话,终将变成最动听的摇篮曲,在所有文明的儿童房里轻轻回响。
沈溯最后一次触摸生物膜契约时,十七个文明的图腾已经完全融合。人类的双螺旋缠绕着硅基的液态金属链,光族的光波纹路里嵌着机械族的齿轮,最外层包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像婴儿的胎膜。女儿沈星用蜡笔在胎膜上画的笑脸正在褪色,颜料渗入薄膜的瞬间,整个议会大厅突然剧烈震颤——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震动,而是某种意识层面的共鸣,像无数个婴儿同时在耳蜗里发出的咿呀声。
地球的信号在三天后中断。
沈溯站在议会大厅的星图前,看着代表地球的光点逐渐黯淡。十六个文明的修复工作已经展开,硅基长老用液态金属重塑了母星的儿童房,光族议员将逆向播放的摇篮曲重新谱写成成长的旋律,只有机械族还在犹豫——他们的工厂里,那些刻着乳牙凹槽的芯片正在自动删除数据,屏幕上不断跳出一行字:“删除好奇心会导致文明绝育”。
“爸爸,地球是不是在躲猫猫?”沈星举着从档案室找到的旧报纸,报纸上“哈勃望远镜发现未知星云”的标题已经模糊,但边缘的青色粉末依然清晰。她把报纸贴在星图上,地球的光点竟短暂地亮了一下。
沈溯的终端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地球的延迟信息,发送时间显示是静默场崩溃的前一刻。信息是一段音频,母亲临终前的呼吸声里混着某种规律的敲击声——他用星际通用频率解码后,得到一句惊人的话:“摇篮曲的真正作用,是给宇宙催产。”
这时,阳台的晾衣绳再次断裂。小熊连体衣飘落的瞬间,沈溯看见布料内侧印着无数细小的脚印,那些脚印正顺着空气爬向星图,在地球光点旁组成一个缩小的议会大厅模型。模型里,所有文明的代表都长着婴儿的脸,包括他自己。
“原来我们都在宇宙的子宫里。”沈溯喃喃自语时,女儿突然指着自己的口腔:“爸爸你看,新牙又掉了。”
那颗泛着青光的乳牙落在沈溯掌心,表面浮现出地球的全息影像—— tis正在变成婴儿的五官,太平洋的洋流是流淌的口水,而南极的冰盖,正像乳牙一样松动、脱落。影像的最后,母亲年轻时的身影出现在珠穆朗玛峰顶端,她举起装着青色粉末的玻璃瓶,对着星空轻轻摇晃,粉末在空中凝成一行字:“该出生了。”
十六个文明的联合舰队出发时,沈星的影子开始频繁脱离本体。
那影子不再是漆黑粘稠的形态,而是变得透明,像被阳光晒薄的蝉翼。它会在沈溯研究星图时,在桌面上拼出地球的轮廓;会在硅基长老重塑儿童房时,悄悄添上一个小熊连体衣的剪影;最诡异的是,它开始模仿母亲的声音,在沈溯耳边哼唱那首21世纪的摇篮曲——旋律与光族议员谱写的成长曲截然不同,带着某种催促的急切。
“它在害怕我们迟到。”光族议员的光影笼罩住沈星的影子,两个透明体接触的瞬间,迸发出淡金色的火花,“每个文明出生时,都需要第一个探索者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