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剧。
秦烈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
“福……福伯……”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起来……说话……”
短短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
福伯正磕着头,听到这微弱的声音,浑身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老脸上,混杂着惊喜和更深的心痛。
“世子!您……您能说话了?!老奴……老奴这就起来!这就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笨拙。
枯瘦的手在身上那件破旧的粗布短袄上使劲擦了擦,仿佛要擦掉并不存在的脏污。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灰扑扑的旧油纸,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包裹起来的小包。
油纸的边缘已经被磨得起了毛边,透着一股子寒酸气。
福伯枯槁的手指颤抖着,一层层剥开那沾着体温的油纸。
动作极其小心,仿佛里面包裹着的是稀世珍宝。
终于。
油纸剥开。
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颜色黢黑、边缘粗糙、散发着淡淡焦糊味和……隐约霉味的硬面烧饼。
还有一个小小的、粗陶制成的劣质药瓶。
瓶身粗糙,连个像样的标签都没有,只用劣质的墨汁歪歪扭扭地写着“跌打散”三个字。
“世子爷……”
福伯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小心翼翼的讨好,双手捧着这两样东西,如同捧着救命的稻草,递到秦烈面前。
“老奴……老奴没用,弄不到好的……就……就这点吃的,还有……还有这瓶伤药,是……是前些日子老奴自己磕破了腿,求了后厨的张婆子半天,她才偷偷匀了这么一点给老奴……您……您凑合着用点……”
他浑浊的老眼充满希冀地看着秦烈,又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羞愧。
仿佛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是他天大的罪过。
那硬面烧饼黢黑粗糙,散发着可疑的气味。
那劣质的跌打散,瓶口甚至还沾着一点陈年的药粉污渍。
这两样东西,丢在路边,恐怕连最饥饿的野狗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此刻。
在秦烈眼中。
在那古镜刚刚映照出的、那团指向他心脏的、纯粹炽烈的明黄忠诚之光下。
这两样寒酸到极点、带着霉味的东西。
却仿佛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
他沉默着。
没有立刻去接。
冰冷的目光,依旧如同实质般落在福伯那张写满风霜愁苦的老脸上。
“福伯……”
秦烈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王府……现在……如何了?”
他没有看那烧饼和药瓶。
直接切入核心。
这老仆,是他此刻了解王府真实情况唯一、也是最可靠的窗口。
福伯捧着烧饼和药瓶的手微微一颤。
脸上的悲戚和讨好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一种更深沉的忧虑和……恐惧。
他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尽管这小院破败得连只老鼠都懒得光顾。
然后,他才压低声音,带着哭腔,语速急促地说道:
“世子爷,王府……王府现在乱得很啊!”
“王爷!王爷他……”
提到镇北王秦战天,福伯的声音哽咽得更厉害。
“王爷的旧伤……前些日子突然就……就发作了!咳了好多血!脸色白得像纸!”
“宫里……宫里立刻就来了人!说是皇帝陛下万分忧心,特派了御用的太医来诊治,还……还派了御前的龙骧卫‘护送’!”
福伯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瓶劣质伤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些人……那些人说是护送,可……可凶神恶煞的!把王爷住的‘听涛院’围得跟铁桶似的!连……连王妃娘娘留下的几个老人都被赶了出来!”
“王爷……王爷是被他们硬生生抬上马车,送去京郊的‘静心别院’‘休养’的啊!老奴……老奴偷偷在角门缝里看了一眼,王爷他……他连话都说不出,就……就那么被抬走了!”
福伯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和深切的悲痛。
秦烈靠在冰冷的墙上,听着福伯的哭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冰寒刺骨的光芒,如同极地风暴般疯狂凝聚!
皇帝!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