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狂吼,拳上的力道又加了三分!
电光火石间!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头发颤的肉体撞击声,如同重锤砸在蒙皮大鼓上,骤然在死寂的营区门口炸响!
没有预想中的骨裂声,也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画面定格:王魁那砂锅大、青筋虬结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毫无花哨地,砸在了秦烈那只看起来修长、甚至有些苍白的手掌掌心!
预料中摧枯拉朽的景象并未出现。
秦烈的身体,如同脚下生了根的老松,纹丝不动!甚至连他脚下那片泥泞的地面,都没有陷下去半分!只有他洗得发白的旧青衫下摆,被拳风激荡得微微向后飘拂了一下。
而王魁脸上的狞笑,却在拳头接触掌心的瞬间,如同被冻结的冰面,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感觉自己砸中的,根本不是一只血肉手掌!而是一块万载玄铁铸就的山壁!一股沛然莫御、沉重到无法想象的恐怖反震之力,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顺着他的拳头、手腕、手臂,一路蛮横地、摧枯拉朽地反冲上来!
咔嚓!咔嚓嚓!
这一次,清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接连响起!不再是脚趾,而是手腕、小臂的骨头!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王魁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那只砸出的右臂,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反向扭曲,如同被巨力拧断的麻花!壮硕如熊的身躯,像是被狂奔的烈马正面撞上,完全不受控制地离地倒飞出去!
轰!!!
王魁如同一个被丢弃的破麻袋,重重地砸在三四步开外的泥泞地面上!泥浆混合着冰碴四溅!他抱着那条彻底变形、软塌塌垂落的右臂,蜷缩在冰冷的泥地里,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翻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豆大的汗珠混杂着泥浆滚落,那张狰狞的疤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一片死灰。
整个老狼营,陷入了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躲在营房里的老兵,所有探出的脑袋,所有窥视的眼睛,全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骇然和难以置信的顶点。
张大的嘴巴忘记了合拢,瞪圆的眼睛忘记了眨动。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王魁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风拔出一半的刀僵在了鞘里,看着秦烈那只缓缓收回、毫发无损的手掌,又看看泥地里翻滚哀嚎的王魁,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震撼。这就是…主子真正的实力?!
赵虎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定在原地,砂锅大的拳头还紧握着,脸上的表情从愤怒瞬间切换成了呆滞,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硬接武者六重全力一拳,纹丝不动,反手震断对方手臂?这…这还是人吗?!
孙河已经出鞘的腰刀缓缓垂下,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混合着惊骇和一丝狂热的光芒。他死死盯着秦烈收回的手,仿佛要看穿那看似单薄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钱小五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看到泥地里打滚的王魁,又看看秦烈依旧平静的背影,小眼睛瞪得溜圆,彻底傻了。
秦烈缓缓收回了手,五指自然垂落身侧。那只硬接了武者六重全力一击的手掌,白皙依旧,连一丝红痕都没有。仿佛刚才挡下的不是开碑裂石的铁拳,而是一缕拂面的清风。
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目光平静地扫过泥地里痛苦翻滚的王魁,如同扫过路边一块碍事的石头。然后,他再次转向那扇洞开的、散发着恶臭的营房门。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阻拦,也没有任何声音。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秦烈抬步,稳稳地、一步踏入了那片浓稠的黑暗之中。
身影,消失在门内的阴影里。
只留下营区门口死一般的寂静,和泥地里王魁那越来越微弱、却如同鬼哭般的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