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 +冕\废?悦-读-他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就像在和邻居们拉家常。
“大伙儿听我说几句啊。”他开口道,目光温和地扫过众人,“我知道,这年头,又是灾又打仗的,谁活着都不容易。咱们这些人,没地没家的,能聚在一起,靠的是啥?不就是互相拉扯一把,抱团取暖,才能在这鬼地方挣扎着活下去,混口饱饭吃嘛,对不对?”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大家的回应,虽然没人敢回应。他自顾自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平时呢,谁手头紧了,谁家里缺点啥,只要跟我老维开口,能帮的我啥时候含糊过?咱们这营地,虽然破了点,但好歹也算个家。我老维没啥大本事,就是想让这个‘家’里的兄弟们,都能安稳点。”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为难”和“严肃”,但表情依旧平和:“但是啊,咱们这个‘家’,也不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的。咱们头顶上,还有人看着呢。镇长大人那边,每个月都要交数,这是死规矩,没得商量。”
他指了指远处镇子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谁听到一样:“镇长大人是啥脾气,你们心里都有数。那帮穿着铁皮的兵,他虽然不能随便叫动,可真要是惹恼了他,随便安个‘清剿匪患’的名头过来溜达一圈……咱们这点家当,这几把破刀烂棍,够人家塞牙缝的吗?到时候,别说吃肉喝汤了,恐怕连个囫囵尸首都留不下!”
他看着众人脸上渐渐浮现的惧色,满意地点点头,又把话题拉回到了瘦猴身上,语气里充满了“痛心疾首”:
“瘦猴这事儿…唉,说到底,怪可惜的!我跟他强调过多少次了?这个月上面催得紧,让他务必把数凑齐。可他呢?不但没完成,还偷偷摸摸自己藏了点。你说说,这点小聪明,用在这种时候,不是找死吗?”
“东西收不够,镇长那边怪罪下来,板子会打在谁身上?是我老维一个人吗?不是!是咱们所有人!他一个人犯糊涂,可能就砸了咱们所有人的饭碗,甚至把命都搭进去!”
老维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但很快又放缓,带着一种“身不由己”的疲惫感:“我这个当头的,肩膀上扛着的是几十号兄弟的身家性命,我不能不为大家伙儿的长远打算。有时候,为了保住咱们这个‘家’,让大家都能继续活下去,我也是没办法啊,兄弟们,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心里也不好受。”
他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又变得温和起来:“我知道,可能不止瘦猴一个人手脚不太干净。人嘛,谁还没点私心呢?这次的事,就当给大家伙儿提个醒。以后啊,心里都得有点数,分得清轻重。别为了一点眼前的蝇头小利,把咱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安身立命的根本给毁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没人敢搭话,只有几个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老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话锋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说起来,瘦猴之前负责的是哪几个村子来着?收成怎么样?都交齐了吗?”
疤脸赶紧回答:“回维哥,他负责尖石村、黑水沟,还有…还有就是那个最穷的霜落村。尖石村和黑水沟那边,听说收得还行,就是…就是霜落村,好像差了点,没交齐。” 疤脸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地上那顶狼皮帽子。
“哦,霜落村啊……”老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关切”的神情。
“唉,那个村子我知道,是真穷。一年到头刨不出几个子儿,全靠一个年轻小子交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是不是…真的难到了那个份上,连一点油水都挤不出来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同情”。
他沉吟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用一种仿佛在做一个负责任的邻里调解员的口吻说道:“这样吧,老是让手下人去催债似的,也不好看,容易伤了和气。过两天,我亲自去一趟霜落村,跟他们好好聊聊,了解了解情况。”
他看着手下们,脸上带着那种虚假的“仁慈”笑容:“咱们得弄清楚,到底是咱们以前对他们太客气了,让他们忘了本分,觉得咱们好说话,可以糊弄?还是说…他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谁,但话语里的寒意却让篝火的温暖都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是忘了规矩,那咱们就得耐下心来,好好帮他们想起来。毕竟以后还要打交道,规矩不能乱。”
“但如果……”他顿了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悲天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