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们跳舞,也有好多规则框框,但有时候,跳出框框的动作才最美,对吧?”
这个问题,带着艺术视角对社会科学核心命题的朴素触碰,像一颗小石子,意外地投入了钱砚修冰封的思维深潭。
钱砚修翻书的动作,第一次因为邓小琪的话而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他那双总是聚焦于书页的、冷冽的眼眸,几不可查地抬了一下,视线没有落在邓小琪脸上,而是穿过敞开的窗户,投向远处操场边一排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树丛。那些规整的绿色方块,在阳光下像一排沉默的士兵。
规则……牢笼……跳出框框……
他脑中那根名为“制度僵化与人性困境”的弦,被这句无心之言轻轻拨动了一下。仅仅是一瞬。他很快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书页上。但这次,他没有立刻写下批注。笔尖悬停在纸面上方,微微凝滞。
几秒钟后,他才落下笔,在刚才推演的公式旁边,写下了一个极其简洁的、与经济学似乎无关的单词:
Cage? Break?
(牢笼?打破?)
字迹依旧锋利,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的意味。
邓小琪没看到他在写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欣赏着自己速写本上刚刚完成的、窗外树枝的几笔写意线条,满意地点点头。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钱砚修立刻合上书本,动作利落地将所有东西收进那个深灰色的新书包。他没有再看邓小琪一眼,也没有回应她关于“笼子”的任何后续话语,背起书包,径首离开了座位,身影很快消失在教室门口涌出的人流中。
邓小琪慢悠悠地收拾着自己的画具和没吃完的曲奇,看着钱砚修空荡荡的座位,和他桌上那本被他用来当“盾牌”的《制度经济学新论》,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冰山学神……好像也没那么无趣嘛。” 她小声嘀咕,拿起那本厚重的书掂了掂,又放回原位,“下次……试试聊点别的?” 她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找到了一个极具挑战性的新课题。
而钱砚修走在通往图书馆的林荫道上,深灰色的书包沉甸甸地压在肩上。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他脑中回荡着邓小琪那句“跳出框框才最美”,以及自己写下的那个“Cage? Break?”。
智者不入爱河?
但他似乎……无意中为自己打开了一扇新的、名为“观察与思考”的窗。窗外吹来的风,带着意想不到的气息,或许……并不全是干扰?
他脚步未停,目标依旧是图书馆那座知识的堡垒。只是这一次,他冷冽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