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满面春风地转向撒大斌，举起酒杯：

“小撒啊，你放心！宋大川同志想调去柴合照顾母亲，这份孝心，局里必须支持！我冯某人在这里表个态，他的调动手续，局里一定一路绿灯，顺利放行！虽然舍不得这样的好同志，但亲情无价嘛！而且……”

他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

“宋大川同志在我们海浪河是科长，工作成绩有目共睹。·l_o*v*e!y+u,e~d?u,.,o·r′g￠到了柴合林业局，以他的能力和资历，完全可以再进一步嘛！我会亲自给柴合的老王局长打个电话，好好推荐推荐！”

言下之意：让他走，还给他升官，堵住所有人的嘴，让他走得体面，走得心甘情愿！

“对对对！局长高瞻远瞩！”

钱国强激动得脸都红了，感觉副局长的椅子己经在向他招手了！

他赶紧举杯，声音洪亮：

“宋科长忠孝两全，又得高升，这是双喜临门！来，局长，各位领导，为了宋科长的孝心，也为了他鹏程万里，咱们干一杯！”

“干杯！”

“祝宋科长前程似锦！”

这回气氛彻底活泛了。

书记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也笑开了花，拍着桌子首叫好。

工会主席端起酒杯凑到钱国强跟前，非得再跟他碰一个。

生产副局长摸出烟卷儿，赶紧给冯局长点上火。^1,7?n′o·v~e?l+.\c^o/m,

屋里头烟雾缭绕，劝酒声、笑声吵得人耳朵嗡嗡响。

压在冯局长和钱国强心头的大石搬开，两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撒大斌脸上也挂着恰到好处的、为“宋大哥”感到高兴的笑容，浅浅地抿着杯中酒。

酒局在冯局长心满意足、钱国强红光满面、众人一片恭贺声中接近尾声。

冯局长说他吃饱了，大家都说吃饱了，散场。

走出林业局招待所那间烟雾缭绕、酒气熏天的包房。

撒大斌站在招待所门口，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这时候下午三点，他琢磨去那溜达溜达。

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吉普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停在他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宋大川那张格外沉静的脸：

“上车，老弟，知道你刚吃完饭。”

车轮碾过海浪河林业局略显坑洼的街道。

吉普车里的柴油味儿混着迎春烟味儿。

车窗开了一条缝。

料峭的春寒灌进来，吹散了车厢里的沉闷：

“酒桌上，冯永信那老家伙，没少给我上眼药吧？”

宋大川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但撒大斌听得出里面绷着根弦。

撒大斌把酒宴上的情形，冯永信那些夹枪带棒的话，以及后来听到他要调走的消息转变态度的细节，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躌+4?墈?书￠ _追*最.新-璋¨結.

末了，他总结道：

“冯局那张嘴是没少搅和，不过宋哥，我看他那劲头，倒像是巴不得你赶紧挪窝儿。我看呐，你离开这事儿，冯局为了眼不见心净，说不定暗地里还得推一把！”

宋大川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哼，他巴不得我滚蛋是真。老钱倒是个人精……管局那边，我跟上面也通上话了。”

他侧过脸，给撒大斌一个笃定的眼神：

“他也认可柴合是条好道儿。只要柴合那边接收函顺畅，海浪河这边别出大幺蛾子，管局那头调令，估摸着六…一前后就能下来。”

“六一？”

撒大斌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不算长，但也足够宋大川把这边的人事、利益关系梳理干净，平稳过渡。

“嗯，快了。”

宋大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即将远行的复杂情绪。

他忽然转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大斌啊，这下可真要两地分居喽！以后我不在跟前儿，你吕红嫂子，还有她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吕强，可就得多麻烦你照应着点儿了！”

撒大斌一听，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咳咳！宋哥，你这说的啥虎狼之词！可别瞎咧咧！嫂子用得着我照应？她亲爹吕刚局长还没退休呢，堂堂公安局长家的千金，局医院内科主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再说还有吕强那小子杵在那儿，他不惹别人就不错了！”

“哈哈哈！”

宋大川被撒大斌的反应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