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斌子哥!你们可算来了!”
吕强咧着嘴,精神头十足:
“这破医院,淡出鸟了!给我带啥好吃的没?我就得意哈红肠!”
宋大川脸一板,上前一把将他嘴里的烟夺下来掐灭在床头柜的罐头瓶盖里:
“伤着脑袋还抽!嘚瑟!医生让抽吗?还哈红肠,我看你像哈红肠!大斌给你买的罐头,老实吃这个!”
吕强也不恼,嘿嘿笑着接过撒大斌递来的罐头:
“罐头也行,罐头也行!谢斌子哥!”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拿起勺子柄,熟练地沿着铁盖边缘撬了几下,听到“啵”的一声轻响,这才拧开盖子,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塞进嘴里。.d.n\s+g/o^m~.~n*e?t~
酸得龇牙咧嘴,却又一脸满足。
撒大斌拖过凳子坐下:
“森铁那边来人了?事故最后咋定的?”
“嗨!”
吕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还能咋定?事故呗!运的木头垛子码太高,那破铁路弯儿又太急,开车的张学林那小子也是个愣头青,过弯儿没减速。都有责任!我跟小张现在算工伤,养伤,罚了半个月工资。完事儿!”
他语气轻松,甚至有点得意,仿佛挨罚也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毕竟命保住了,处罚又不算重。
宋大川看着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
“处罚你认了,那麝香的钱呢?六百块!我跟大斌商量了,你和那个司机责任一人一半,一人出三百!”
“啊?!”
吕强脸上的得意瞬间垮了,像霜打的茄子,手里的罐头勺都差点掉被子上:
“三…三百?姐夫!我哪有钱啊!我挣那仨瓜俩枣,月月不够花,没了不都找大姐跟我爹要嘛…”
他哭丧着脸,他是老吕家唯一的男丁,从小被爹妈和几个姐姐宠着惯着,花钱大手大脚,兜比脸还干净是常态。\小`说^宅_ !吾~错′内.容?
撒大斌看他那蔫样,接口道:
“没钱可以写欠条,慢慢还。”
吕强刚要哀嚎,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两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棉袄的老人,局促地站在门口。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旧手绢包成的小包。
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风霜和愁苦:
“请…请问,哪位是撒同志?”
老头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问。
撒大斌站起身:
“我是撒大斌。您是?”
“扑通!”
两位老人竟首接朝着撒大斌跪了下来。
吓得撒大斌和宋大川赶紧上前搀扶。
“使不得!大爷大娘,快起来!这是干啥!”
撒大斌用力把两位老人扶起来。
“恩人呐!”
老太太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紧紧抓着撒大斌的胳膊:
“俺们的大恩人呐!”
“我们是张学林他爹娘!昨晚上,学林…学林他醒过来了!医生说,多亏当时止了血送得及时,再晚点…再晚点人就没了!是您…是您救了他的命啊!”
老头也在一旁抹着泪,连连作揖。+求/书-帮^ .哽!芯.最*筷~
撒大斌明白了,张学林,就是跟吕强一起出事、开车的那个年轻司机。
老头哆嗦着把手绢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卷得整整齐齐的一小沓钱。
最大面值是十块的,还有不少毛票,加起来看着顶多五十块。
他双手捧着,递到撒大斌面前,声音哽咽:
“撒同志…家里…家里实在困难,就…就凑了这点…您先拿着…剩下的,我们…我们打欠条,砸锅卖铁也一定还上!您是大恩人…”
看着那皱巴巴、浸透着汗水和辛酸的几十块钱。
再看看两位老人卑微感激又充满愧疚的眼神。
撒大斌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他粗糙的大手伸出去,不是接钱,而是稳稳地按在老人枯瘦的手腕上,把那几张票子连同那旧手绢往回一按:
“大爷大娘,这钱你们收好,给学林买点营养品。他和小吕这伤,是工伤!是在工作岗位上出的意外!这麝香救命钱,还有医药费,都该由单位森铁出!几百块钱,对你们是天大的数目,可对森铁来说,算个啥?毛毛雨!”
一旁的吕强,刚才还像霜打的茄子,缩着脖子心疼那三百块。
这会儿听着撒大斌的话,再看看老人手里那些零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