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梅手指头掰算着，带着点小兴奋：

“小楚说了，净肉称了是一百二十三斤！六毛八一斤卖的，实得八十三块六毛西！”

她说着就要下炕：

“钱我收在……”

撒大斌眼皮都没抬，手上一使劲把她按回炕沿：

“啧，才这点儿……你收好就行！”

赵红梅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坐回炕沿，没好气地捶了他胳膊一拳：

“死鬼！手劲儿忒大！不少了！顶你防火员俩月工资了！”

撒大斌毛巾往盆架上一搭：

“闭灯，睡觉！”

……

第二天，礼拜天。+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

吃过早饭，撒大斌把几圈结实的麻绳在腰上缠紧，拎起一把短柄手锯，出了门。

后头跟着挎柳条筐的赵红棉——这丫头非要缠着捡猴腿。

赵红梅端着一大盆待洗的被单，站在门口喊：

“别走远啊！晌午前回来！”

太阳刚爬上东山尖，山洼里背阴地的苔藓还湿漉漉的。

红棉用小棍拨拉着路边刚露头的野菜芽，叽叽喳喳：

“姐夫！你看这个！是不是猴腿？尖儿卷着毛呢！”

撒大斌脚步没停，眼角一扫：

“嘁，那是开叉的蕨菜，嚼不动了！猴腿得看这个——”

他猛地刹住脚，蹲下身，拨开几片叶子，指着一株刚破土、顶着棕褐色卷曲绒毛的嫩蕨：

“瞅见没？棕毛短粗，紧巴巴裹着，没舒展开的才最嫩。*萝¨拉,小.说· ?埂￠新￠罪`全+”

他拇指食指一掐，“啪”一声脆响，整根就被薅了出来，带起一小撮黑泥。

随手在苔藓上一抹，扔进红棉的小筐里。

红棉立刻猫腰，学着他的样，也掐了一根，举着问：

“姐夫，这个行不？”

“中！够嫩！”

撒大斌点头，目光却像钩子，越过她，钉在不远处溪边一片湿漉漉的泥地上。

撒大斌今天上山，心思压根不在野菜上。

前天在丹江华侨商店砸出去的外汇券，像块石头压在心上，得赶紧找补回来。

他脚尖一转，没往向阳坡的野菜地去，反而领着红棉，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上次猎马鹿的老地方。

脚步放轻，眼睛像扫雷一样在湿润的腐叶层和溪流边的软泥地上扫来扫去。

果然！几串清晰的、分瓣的蹄印深深嵌在泥里，印窝里的水还没渗干，旁边还散落着几粒裹着新鲜湿泥的深色粪蛋。

是鹿！而且看样子刚过去不久。

蹄印间距窄，陷得深，是怀了崽的母鹿那笨重的走法。

撒大斌心口一紧，一把将红棉扯到一棵大树后，手指竖在唇边，眼神锐利，压得极低的声音：

“嘘——！就待在这哪也别去！前头有货！”

他麻利地解下腰间麻绳，三两下挽好一个活套拎在手里。~优+品*小-税~旺* ′追?蕞?新+璋-洁,

猫下腰，像道影子，顺着蹄印消失的方向，拨开挡路的榛柴棵子，悄没声地钻进了一片次生柞树林。

林子深了，光线被枝叶割碎。

红棉缩在树后，手指头死死抠着粗糙的树皮，大气不敢出。

耳朵支棱着，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看着姐夫消失在树趟里。

撒大斌伏低身子，锐利的目光穿透枝叶缝隙，一寸寸搜寻。

找到了！

前方几十米，一棵歪脖子柞树下，一头毛色棕黄带白点的梅花鹿正低头，慢吞吞啃着石缝里新冒的嫩草芽。

那肚子圆滚滚坠着，低头吃草都显得费劲。

它一边吃，一边偶尔抬头，耳朵像雷达似的转动一下，但显然没发现远处潜藏的坏人。

撒大斌屏住呼吸，像块石头似的蹲着，纹丝不动，只有眼珠随着鹿移动。

首到那鹿磨磨蹭蹭，终于挪到两棵间距不过三尺的粗柞树中间。

机会！

他小腿肌肉瞬间绷紧，脚下一蹬，“噌”地从藏身处弹射而出！

手中麻绳活套借着前冲的力道猛地一甩，“唰”地套向鹿头！

母鹿受惊猛抬头扬脖！这一扬，正好让收紧的绳套死死箍住了茸根！

撒大斌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身体顺势猛地下沉，腰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鹿发力挣扎前，双手死死攥住麻绳，狠命往斜后方一拽！

“嘿——！”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