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撒大斌就悄无声息地起了身。′墈?书·屋_ ·哽*欣^醉-全¨
他动作放得极轻,脚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生怕惊动了还在小屋里打鼾的吕强。
他没点灯,借着窗外渗进来的鱼肚白,蹑手蹑脚摸进院角的仓房。
一股子陈年的皮货味、干货的土腥气,混着木头绊子的味扑面而来。
他捧出那双二杠鹿茸,用干净纱布裹好,外面又严严实实包了几层油纸。
把东西塞进大号军绿色帆布背包。
一切收拾妥当,回到屋里,轻手轻脚打开炕柜,从最深处摸出那个包了好几层的鹿心血饼子,小心翼翼地贴着里怀揣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去喊醒吕强吃早饭。
早饭后,他单手拎起背包,往肩上一甩,对正收拾碗筷的赵红梅交代:
“家看好了,别动家伙上山!”
赵红梅手里攥着抹布,抬眼“嗯”了一声,没多问,只补了一句:
“路上小心点,别跟人犯浑。”
吕强开着宋大川的212吉普,引擎“突突”地吼着,驶出林场,在坑洼土路上颠簸前行。
这货大病初愈,精神头却足得很,就喜欢开小车这股威风劲儿,撒大斌没跟他抢着开。
清晨的山风带着劲儿,“呼”地灌进车窗,卷着五月末刚犁过的地那股土腥味,还有路边艾蒿和野花的清苦气,吹在人脸上凉飕飕的。¨捖\本′鰰,戦/ \追*罪_芯_蟑^洁?
到了海浪河林业局大院门口,宋大川早己等在那里,不再是上次那副焦躁模样,而是背靠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杨树抽烟,脚边丢了两三个烟头,腋下夹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看到吉普车卷起的烟尘,他抬脚碾灭烟头,快步迎了上来。
“大斌!”
“宋哥!”
吕强从驾驶室探出头,咧嘴喊:
“姐夫!”
宋大川对吕强摆了下手,目光却没离开撒大斌,看着他推开车门,背着个大背包钻出来。
撒大斌顺手关上车门,反手颠了颠背包,让它在背上更踏实了些,对宋大川扬声道:
“宋哥,早去早回!”
这时,一辆毛驴车“吱呀吱呀”慢悠悠擦着路边过来,看方向是去火车站。驴车上坐着三两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件半旧灰色风衣、帽檐压得遮住半张脸的乘客,正是郑卫东!
他脸上前几天的淤青还没退净,青一块紫一块的,特意用帽子和风衣领子挡着。
吉普车的引擎声和撒大斌那洪亮的嗓门像针一样刺进他耳朵里。.8*6-k.a,n~s-h*u*.′c\o.m¨
帽檐下,那双眼像冻住的钉子,死死钉在撒大斌背上那个鼓囊囊的背包上!
几天前丹江市那顿毒打、当众的羞辱、还有那让他嫉恨得眼珠子发红的洋冰箱洗衣机画面,“轰”地再次烧上心头。
再看到这个装得快炸开的背包……这傻大憨,肯定又搂到值钱货了!
一股混杂着剧痛、屈辱和烧心蚀骨妒火的邪气首顶脑门。
他嘴里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操你姥姥的傻大憨……”后槽牙磨得咯嘣响,一股邪气顶得脑门子嗡嗡响,“等着!今儿不弄你,老子跟你姓!”
他心里恶毒地咒骂着。
撒大斌随意地瞥了眼路边的驴车,没在意,转头对车里的吕强挥挥手:
“下来,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跟你姐夫去市里有正事,带你不方便。”
吕强“哦”了一声,脸一下子垮下来,嘴撅撅着能挂油瓶。
他蔫头耷脑地推开车门,两条腿泄气似的拖到地上,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那行……斌哥,姐夫,你们忙。”
他挠挠后脑勺,晃悠着朝局里大院走去。
撒大斌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宋大川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宋大川挂挡,一脚油门下去,吉普车引擎猛地咆哮,卷着黄土,“呼”地一下,几乎是贴着驴车车帮就超了过去!
就在吉普车擦着驴车冲过的瞬间,驴车上的郑卫东猛地一巴掌拍在赶车老头肩上,声音又急又狠:
“停!就这儿!”
老头“吁”了一声,勒紧缰绳。
驴车还没停稳,郑卫东“腾”地跳下车,头也不回就往镇中心方向冲。
他能喊的人都在那头。
“哎!同志!车钱!两毛!”老头赶紧喊。
郑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