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虎鞭酒下肚,热辣辣的劲儿顶上来,吕强浑身冒汗。*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
三人闷头吃饭,酸菜炖得稀烂,粉条吸饱了油汤,黏糊糊的。
吕强呼噜呼噜扒拉得快,碗一撂,嘴一抹,哈欠就上来了。
撒大斌指了指小屋:“还去那屋睡吧,被褥现成的。”
“成,困死我了。”吕强也不客气,趿拉着鞋钻进小屋。
撒大斌也撂了筷,下地打开立柜门,手在里面扒拉两下,掏出两盒健牌、两盒金线牡丹。
他转身进小屋,烟往吕强面前炕头上一扔:“拿着抽。”
吕强乐得见牙不见眼,一把抓起烟盒来回摩挲:“敞亮!斌哥真敞亮!”
他捏着那盒健牌,手指头弹得玻璃纸哗啦响:“比我姐夫强!宋大川,嘁!抠搜得要命!我抽的那盒箭牌,还是他上供我爸,我偷摸从老头子抽屉里顺出来的呢!”
撒大斌没言语,扭头从窗台上抄起个洗刷干净的罐头瓶子,“咣当”一声墩在吕强脑袋旁边的炕沿上:“当烟灰缸使。早点眯觉,别整一屋子烟味儿。”
吕强嘿嘿一笑,指甲己经在抠健牌烟盒的玻璃纸了:“成嘞斌哥!”
撒大斌不再看他,撩起小屋那半截旧布帘子钻出来,反手把布帘子掖严实了。
小屋里静了没两分钟,“嚓”一声火柴响,接着是“咝——”的长长吸气声,再后来,就是翻身折腾被褥的窸窸窣窣声。/r+u\w!e+n¢.·n+e,t′
大屋里,撒大斌拉开炕琴门,拽出被褥、枕头,抻开铺上。
他西仰八叉躺倒,俩眼瞪着黢黑的房梁椽子。
红梅支起胳膊肘:“当家的,咋的了,烙饼呢?”
撒大斌说:“等会睡。”
隔壁小屋里折腾声小了,约莫个把钟头后,呼噜声跟拉风箱似的,又沉又匀,穿透火墙子传了过来。
等那呼噜声夯瓷实了,撒大斌骨碌起身,到外屋地“咔哒”插好门闩,按下灯泡开关,外屋地黑了,只剩灶坑眼儿里一点炭火红亮。
回到大屋,也插上闩。
“咋了?神神秘秘的。”赵红梅坐起身,嗓门压得低。
撒大斌没说话。
他走到立柜前,打开柜门,薅出那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背包。
背包放到炕上,拉开拉链,俩手伸进去,一沓,两沓,三沓……一捆捆用牛皮筋或纸条扎死的“大团结”,像砌墙的砖头被他掏出来,摞在蓝白格子的褥单上。
十元面额的青色票子,越堆越高,最后码成了个小垛子。
赵红梅杵在炕沿边,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张着,气儿都忘了喘。
她手指头死死抠着炕沿木头,指节泛白。·8*1*y.u.e`s+h~u¢.\c?o,m-
好半天,她才倒抽一口冷气,声儿抖得不成调:“当……当家的……这……这钱…”
她眼珠子从钱垛挪到撒大斌脸上,一股寒气“嗖”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妈呀!这……这哪来的?咱……咱不能要啊!这要是漏了风声……会……会掉脑袋的!”
撒大斌曲起手指,照着红梅的脑门就弹了一下:“屁的掉脑袋!又不是抢银行,这是省厅奖励的,还有卖鹿心血、鹿茸跟虎骨酒的钱。”
话是这么说,红梅心口还是“怦怦”乱撞,像揣了只兔子,只摇脑袋:“这也太多了!”
她猛地抓住撒大斌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要不……咱捐了吧?捐给场里,捐给局里?求个平安……”
撒大斌胳膊一抡把她箍进怀里,下巴硌着她头顶,声儿不高,砸地有声:
“傻娘们儿,瞎咧咧啥!这钱,一分一厘都是咱钻老林子,拿命换的!捐给谁?”
“捐给老钱、老冯、郑知贤、郑卫东……那样的货,让他们胡吃海塞,玩娘们!?”
赵红梅无话可说。
撒大斌不再跟媳妇废话,把这6000块一股脑重新塞进背包。
眼珠子在屋里扫了一圈。
炕洞、外屋地塞不下,立柜、炕琴里,很容易发现。
他眼皮一撩,盯上了天棚——红梅最爱藏钱的地界。
他猫腰抄起炕沿下的木头板凳,大脚丫子把铺好的被褥一蹬,露出牛皮纸炕面。
板凳往炕当间一墩,脚底板踩了上去。
手一伸就够着了顶棚。
天棚是几块杨木板子拼在桦木杆子上搭的,糊了一层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