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就是这些!信息要碎片化,真真假假,相互矛盾!有的说发现异常信号,有的说截获物资情报,有的含糊其辞只说高级目标!发送时间错开,模仿不同来源!要让他们的指挥系统乱成一锅粥,内部相互猜疑,搞不清到底是我们泄露了风声,还是他们自己人‘神通广大’发现了线索!更要让那藏在暗处的‘灰蛇’,摸不清这到底是我们的调虎离山,还是……他提供的情报有了‘意外收获’!”
钟怀远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便将其牢牢刻在脑中。*x/s~h·b-o?o!k/.\c?o-m′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明白!真真假假,乱其心智!我这就回去,让电波里的‘戏’,唱得比地上更热闹!” 他不再多言,抓起鸭舌帽扣在头上,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仓库外的夜色,奔向那闷热却暗藏雷霆的监听阁楼。
霞飞路,午后。梧桐树影婆娑。
苏影换上了一身略显旧式、却更显书卷气的阴丹士林蓝旗袍,外罩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头发松松挽了个髻,斜插一支素银簪子。手提一个藤编书篮,里面随意放着几本新文学期刊和稿纸。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恬淡从容、沉浸于书斋的闺秀气质,与昨日的干练记者形象判若两人。她步履轻盈,如同踏青般,走向法租界文人雅士常聚的“兰心书苑”。
书苑内,窗明几净,茶香袅袅。几位本地颇有名气的作家、评论家正围坐一桌,高谈阔论。话题从时下流行的新感觉派小说,渐渐滑向了令人忧心的时局。
“唉,这世道,风声鹤唳,连写点风花雪月都怕惹祸上身。”一位戴着金丝眼镜、长须飘飘的老先生呷了口茶,摇头叹息。
“可不是!租界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汹涌。”接话的是个三十出头、言辞锋锐的评论家方启明(前文沙龙出现过的角色),他压低声音,“听说最近闸北那边,更是闹得厉害!巡捕、便衣、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行动队,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时机正好!
苏影仿佛刚选好书,抱着一摞期刊款款走来,闻言脚步微顿,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带着忧思的共鸣。她自然地走到桌旁空位坐下,将书篮放在膝上,轻声道:“方先生说的是。我这几天为搜集新书素材,也跑了不少地方,感触更深。”她秀眉微蹙,带着知识女性特有的敏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闸北火车站东那片废弃货仓区,往日里鬼影都没一个,这两天却透着股邪性!”
“哦?苏小姐有何见闻?”方启明和几位文友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苏影仿佛犹豫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以掩饰,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谨慎:“也说不上见闻……就是感觉不对。昨天路过那边,远远瞧见些生面孔在附近晃悠,不像寻常苦力,眼神都带着钩子似的。今天上午,又听一个在铁路局做事的远房亲戚提了一嘴……”她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他……他也是听人酒后失言,说是什么……明晚……子时……那破地方……有‘大买卖’!好像是……盘尼西林那金贵东西……还有什么……黄鱼(黄金暗语)!还说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露脸……说得神神秘秘,吓得我那个亲戚酒醒了大半,首后悔多嘴!”
“盘尼西林?黄金?大人物?”方启明倒吸一口凉气,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我的天!这……这莫非是……”他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共产党的大动作!
旁边一位胖胖的、专写市井小说的作家吴胖子更是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乖乖!这可是捅破天的大新闻!苏小姐,你那个亲戚……靠不靠谱?”
苏影连忙摆手,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后悔:“吴先生可别乱说!我也是听个闲话,当不得真!我那亲戚就是个管仓库的小职员,灌了几口黄汤胡吣罢了!这要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您几位就当个故事听听,千万……千万莫要外传!”她刻意加重了“莫要外传”几个字,眼神里满是恳求和后怕。
然而,她越是这般欲盖弥彰,越是强调“莫要外传”,这消息在方启明、吴胖子等人听来,分量就越重!越显得真实可信!几个人交换着兴奋又紧张的眼神,嘴上打着哈哈:“明白明白!”“苏小姐放心,我们就是文人清谈,哪管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但苏影清晰地看到,方启明的手指,己经无意识地开始轻轻敲击桌面,眼神飘忽,显然在飞快地盘算着什么。,衫?叶`屋? !首~发+
消息,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己在这看似清雅的文人圈子里,悄然扩散开来。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