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支援东北义勇军的募捐活动,声势您也知道的,法租界工部局那边前期报备都齐全的。不过这两天啊,我发现公寓门口总有些生面孔晃悠…”她顿了顿,语气带上点恰到好处的困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一个修鞋的,手艺不怎么样,盯人的功夫倒一流;还有个卖香烟的半大孩子,来回走得我眼晕。赵探长,是不是最近租界里又有什么大案子了?我这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文化界的朋友,来来往往谈募捐的事情,被这么不明不白地盯着,大家心里都毛毛的,传出去,对租界的治安名声…恐怕也不太好吧?您看,是不是方便过问一下?或者,需要我亲自去巡捕房再备个案?”
电话那头,政治部的赵探长——那个曾在一些文化沙龙上与苏影有过几面之缘、对她背景心知肚明却又抓不住把柄的华捕小头目,额角瞬间沁出了汗。他打着哈哈:“哎呀,苏小姐!误会,一定是误会!您搞募捐那是大善事,我们巡捕房都是支持的!下面人可能…可能是例行巡查,或者新来的不懂规矩!您放心,我马上过问!马上过问!哪能让这些不开眼的扰了您的清静!您千万别动气,更不用亲自跑一趟,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他的声音透过话筒,连门口竖着耳朵的“修鞋匠”都隐约听到了那谄媚的调子。
“哦?是例行巡查啊?”苏影的语气缓和下来,仿佛释然,却又带着点不依不饶的娇嗔,“那麻烦赵探长跟他们说说,要修鞋就好好摆摊做生意,要卖烟也别总在我门口转悠,影响市容嘛!知道的,说巡捕房认真负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苏影犯了什么事呢!这名声,我可担不起呀!”
“是是是!苏小姐说得对!我立刻让他们挪地方!保证不影响您!”赵探长在那头就差拍胸脯了。
“那就多谢赵探长了。募捐义演的时候,给您留前排好座儿!”苏影笑着挂了电话,将话筒递还给一脸佩服的老王头,转身,步履轻快地上了楼。高跟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嗒、嗒”声,像敲在楼下那两个特务的心尖上。
午后,法租界中央巡捕房那栋带着巴洛克装饰的灰色大楼里,政治部探长办公室。阳光透过高大的百叶窗,在磨得发亮的水门汀地面上投下一道道光栅。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廉价雪茄和皮革混合的沉闷气味。
赵探长放下电话,抹了把额头的汗,对着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一个人抱怨道:“听听!听听!这位苏大作家,好厉害的嘴皮子!指桑骂槐,还拿租界的名声来压我!支援义勇军?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谁知道里面夹着什么私货!”他抓起桌上的大搪瓷茶缸,咕咚灌了一大口凉茶,压了压心头的烦躁。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是赵探长的顶头上司,巡捕房政治部的法籍高级督察——杜邦(Du Pont)。他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手帕擦拭着金丝眼镜,听着赵探长添油加醋的转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藏在镜片后的蓝灰色眼睛,锐利得像鹰隼。
“杜邦督察,您看这事…”赵探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苏影这女人,背景复杂,跟左翼文化圈那帮人打得火热,绝对不干净!这次募捐,阵仗搞得这么大,难保不是共党借机活动!咱们在她门口布的眼线,是不是…”他做了个“撤”的手势。
杜邦将金丝眼镜缓缓戴回鼻梁,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地扫过赵探长谄媚的脸:“John,你太沉不住气了。”他操着一口略带法国口音的英语,语速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苏影,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打这个电话,就是一次试探,一次警告,甚至…是一次挑衅。她在告诉我们,她发现了监视,而且,她不怕。”
他站起身,踱到百叶窗前,手指拨开一条缝隙,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支援东北义勇军,多么光鲜亮丽、政治正确的外衣。工部局那些老爷们,还有那些同情中国的洋太太们,都吃这一套。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能把她和共党地下活动首接联系起来。贸然动她,舆论上我们会非常被动。”他松开手指,百叶窗叶片啪地一声合拢,室内光线顿时一暗。
“撤掉那两个蠢货?”杜邦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笑意,“不,John。!鑫+顽?夲_鰰,戦/ ,醉·鑫-章′踕~耕-辛`筷¢恰恰相反。门口那两条狗,太显眼了。换掉他们。用更专业的,更…不引人注目的。比如,对面新开张的‘露露咖啡馆’,需要一个手脚麻利的侍应生。街角那个总在画素描的‘落魄艺术家’,也可以画得更久一点。明白吗?”
赵探长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脸上堆起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