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入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间冻结了,脚底的寒意顺着骨头向全身蔓延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喘一口匀气,只是埋着头往前冲
脚下的泥地又滑又软,几次差点绊倒,连滚带爬地往前挣跑
滚烫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珠往下砸,落在路边疯长的杂草叶上,很快就被更大的雨势吞没了
可能是腿太软也可能是路太滑,江入年滚落下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眼时又回到了那间屋子里
这次他再也没有了力气,每天如同木偶般
他每天就那么蜷缩着,像个被抽走了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墙皮
男人见他醒了,脸上狰狞的面孔如同恐怖的鬼魅
对着他便是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皮鞋碾过手背的疼,拳头砸在肋骨上的闷响,混着嘴里翻涌的恶毒咒骂
疼痛感在麻木的神经上游走
恐惧像藤蔓疯长,瞬间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死死瑟缩在屋子最角落,如同惊弓之鸟
窗外的风声,门轴的吱呀声,哪怕是男人轻微的脚步声,都能让他猛地一颤,浑身汗毛倒竖,抖得停不下来
拳头落在身上时,他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
“对不起……我再也不……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咒骂声徒劳的求饶,混着压抑的呜咽,在空荡的屋子里盘旋
渐渐的男人没了耐心下手越来越重
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下,江入年伤的越来越重
开始变得病殃殃的每天形如死尸躺在屋子里
那时候江入年格外害怕黑暗,害怕夜里莫名其妙动物的嚎叫
那时候屋子里朦胧的光于他而言好似一种奢侈
终于有一天他被男人再次带到院子男人试探着推搡他
“出去啊?怎么不出去”
江入年摇着头蜷缩着身子,嘶哑难听的声音哭喊着:“不出去……不出……再也不出了”
男人格外享受这种将对方捏在掌心的掌控感
他不急于下狠手,只是像逗弄困兽般,一次次用脚尖碾过江入年的脚踝,一次次试探着推搡着
江入年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浑身的肌肉因极致的恐惧而突突首跳
最后那一次,江入年是真的豁出了命向外逃去
男人的怒骂声追着他的脚步,他却不敢回头只顾着往村外跑,最后整个人顺着路边陡峭的斜坡滚了下去
他翻滚着坠向坡底,被半坡上一棵歪脖子树死死挂住——粗糙的枝干硌进后背,生生拽住了他下坠的势头
他趴在摇晃的树冠上,咳着血沫子,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却死死咬着牙没敢哼出声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带血的手抓住树枝,一点点往浓密的枝叶深处缩,将自己藏进交错的树冠里
村里人一致认为江入年没命活了,再加上这家人觉得江入年是个性子不好,也不太在意了
与此同时季峥嵘等人顺着人贩子线索找到村子里
他们也不敢大肆寻觅江入年的尸体
江入年则在深夜再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逃进林子里
他抱着必死的心思,宁可自己死在外面也不像被他们抓回去
季家动用了所有关系,带着人把整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
也就是这场彻查,才让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衰败村落露出了内里的溃烂
阴暗的地窖里锁着的人,枯井里沉着无人问津的秘密,村口疯疯癫癫的女人,家家户户紧闭的门扉后,都掩着些心照不宣的腌臜事
它就像山野里那些看似平整简陋的蘑菇,表面灰扑扑的毫不起眼,掰开后其实内里早己烂得发黑发臭,爬满了蠕动的菌丝,让人看一眼便脊背发凉
江入年最后被发现在村外的前山里
季峥嵘拨开齐腰深的杂草,一眼望见那影子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瞬间凉了半截。o?第$¥÷一?看>*书#¤?网?!D `?3首?发(|×.三/#叶÷屋~#* |.=最¨?新_章<节1??更?@/新?,e快=_4?3~k-a′n_s_h!u′._c\o¨m^
那时的江入年,早己没了半分人形,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衣服被荆棘撕成了破布条,沾满了泥污与血痂,头发纠结成毡片,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蜷缩着,脊背弓得像只警惕的野兽,有人试图靠近,哪怕只是轻微的脚步声,都能让他猛地一颤
喉咙里发出类似困兽般的呜咽,手脚并用地往石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