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的冷静面具彻底碎了,只剩下无声的哽咽和肩膀抖动。
这时,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女,挎着篮子,在赵石头带领下怯生生走到团部门口。篮子里是热气腾腾的杂粮窝头、煮鸡蛋,还有飘着油花的肉汤(不知哪家舍不得吃的过年腊肉炖的)。
“长官……俺们……没啥好东西……给受伤的兄弟们……垫垫肚子……”领头的妇女带着乡音,眼神朴素关切。
泥鳅猛地抬头,胡乱抹了把脸,深吸气努力让声音平静:“谢……谢谢乡亲们!快……抬进去!给三七大夫!”他起身帮着接篮子,手指碰到温热的瓦罐,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淡了心口的冰冷自责。
陆昭明站在营区中央,看着这混杂悲伤、疲惫、感激与微弱希望的一幕幕。胜利的代价,如此沉重。牺牲的兄弟,再也回不来了。
他走到瞭望塔最高处,望向死寂的南坪乡码头,又望向北方李大帅匪巢的黑暗山林。敌人退了,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三七,重伤的兄弟,用盘尼西林!别省!”
“冬梅,把牺牲兄弟的名字……都记下来。立块碑。”
“大牛,王栓柱,清点武器弹药!整补队伍!”
“王老蔫,孙猴子,北斗行,明天照常开门!粮价,再降半成!”
命令有条不紊下达。仗打完了,日子还得过,还得防备着。这胜利的滋味,又苦又涩,还带着点乡亲们肉汤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