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混合着新鲜血液和山林气息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小丫第一个从灶房冲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把刚洗的野菜,看见那倒挂在哥哥肩上的猎物,眼睛瞪得溜圆:“哥!套着獐子啦!”她手腕上的兽牙手串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母亲闻声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看到獐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哎哟,这开春的山货真是旺!柱子这手艺,没白瞎!”她连忙过来帮忙卸下猎物。
周晓兰抱着秦晓柱站在堂屋门口。/k?a*n^s`h-u_y.e~.¢c*o?m_小家伙裹在薄被里,小脸红扑扑的,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
周晓兰的气色愈发红润,脸颊丰盈,抱着孩子的手臂显得结实有力。她看着地上的獐子,又看看丈夫沾着泥土草屑的裤腿,温婉地笑着:“快洗洗,累了一晌午了。晓柱,看你爹又给咱家添肉了。”
父亲正坐在枣树下的小马扎上,面前摊着那张鞣制得差不多的巨大野猪皮。他手里拿着一块边缘磨得极其光滑的鹅卵石,正蘸着土硝鞣剂,一遍遍用力地揉搓捶打皮板,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砰砰”声。
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脸颊流下,花白的鬓角湿漉漉的。听到动静,他停下动作,用胳膊抹了把汗,看向地上的獐子,眼中满是赞许:“好!这獐子肉嫩,膻味小,正好给晓兰炖汤补身子!”说着,他撑着膝盖,毫不费力地站起身,那条伤腿蹬地有力,步履轻快地走过来,蹲下身查看獐子,“这皮毛也厚实,硝好了给晓柱做个小褥子,隔潮!”
午饭后,院子里更加忙碌。秦铁柱负责处理獐子。剥皮、剔骨、分肉,动作干净利落。最肥嫩的里脊和后腿肉被周晓兰小心地收好,准备晚上清炖。
獐子皮则被父亲接过去,和那张大野猪皮放在一起,准备后续处理。母亲和小丫则忙着清洗上午秦铁柱带回来的新鲜水芹和一小把刚冒头的野葱。
父亲处理完两张皮子,没歇着。他拿出前几天从山货站换来的几张工业券和布票,又小心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几张旧币,递给秦铁柱:“柱子,下午得空跑趟公社供销社。家里盐罐子快见底了,煤油也快没了。再扯几尺厚实点的蓝布,我看你那件褂子肩膀都磨毛了。剩下的钱,看着买点洋火,再……给小丫买两支铅笔,一个本子。”他顿了顿,看向正帮着嫂子洗菜的小丫,“丫头大了,该学着认几个字了。”小丫听见,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小嘴微张着,连手里的野葱都忘了洗。
秦铁柱点点头,接过钱票:“好。”他看了看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又补充道,“再买块香胰子(肥皂)吧,洗头洗脸用。”
下午,秦铁柱背着空背篓,揣着钱票,踏上了去公社的路。供销社门市部里弥漫着混合了煤油、布匹、点心和铁器的特有气味。柜台后穿着蓝布褂子的女售货员态度不算热络,但手脚麻利。
秦铁柱按父亲的要求,买了五斤粗盐、两斤煤油、一包洋火(火柴)、一块深棕色的洗衣皂和一块浅黄色、带着点茉莉花味的香胰子。扯布时,他选了质地厚实、颜色深蓝的家织粗布,足够给自己做件新褂子,还余下些零头。
最后,他在文具柜台,用剩下的钱,买了两支带橡皮头的铅笔和一个印着红字的硬壳笔记本。
当他把那两支崭新的铅笔和印着“工作笔记”红字的硬壳本子递给小丫时,小丫头捧着这“重礼”,激动得小脸通红,手指头都不敢用力去摸光滑的封面,只是一个劲地傻笑:“哥!给我的?真…真是给我的?”她手腕上的兽牙手串都忘了晃动。
“嗯,”秦铁柱应了一声,看着她亮得惊人的眼睛,“好好写。”
晚饭的香气格外诱人。大铁锅里炖着清汤獐子肉,只放了姜片和几粒野花椒,汤色清亮,肉香扑鼻。
新买来的粗盐撒在焯过水的野水芹上,淋上几滴新熬的野猪油,翠绿油亮。主食是掺了豆面的贴饼子,一面焦黄酥脆。新买的蓝粗布和文具就放在炕梢,散发着崭新的气息。
一家人围坐在油灯下。小丫吃饭都心不在焉,目光总往炕梢的笔记本上瞟,扒几口饭,又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摸一下那光滑的硬壳封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父亲抿着山楂酒,看着女儿那模样,布满皱纹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慢点吃,吃完了,让你哥教你写名字。”
“哎!”小丫响亮地应了一声,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周晓兰抱着吃饱喝足、正打着奶嗝的秦晓柱,轻轻拍着他的背。火光在她柔和的脸上跳跃,她看着小丫那欢喜劲儿,又低头看看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