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消失在薄冰边缘一片稀疏的枯芦苇丛后。放下背篓,无声抽出开山刀。陷阱必须远离冰窟窿,避免猎物挣扎坠入冰水冲走。
他退到距离薄冰区二十几米、一处背风的雪坡下。选在足迹可能返回的路径上,一处被厚雪半掩的灌木根部。用冰镩和短柄镢头,快速挖出一个深及大腿、底部削尖木桩朝上的深坑。坑口用细树枝纵横交错架设成脆弱的承重层,上面铺上干燥的桦树皮,再均匀撒上浮雪和枯叶,完美伪装。又在陷坑后方必经的狭窄雪径上方,选了一棵弹性极好的小桦树,布下“吊颈套”——绳套平铺在伪装过的雪地上,触发踏板连接着压弯的树梢。陷阱区域,撒上几粒碾碎的炒黄豆粉和几滴凝固的野猪板油,散发出微弱但足以吸引嗅觉的香气。
布设完毕,他背上枪和藤篓,退到远处一块能俯瞰陷阱区的大石后,静静等待。日头升高,阳光照在雪地上有些刺眼。寒风掠过冰面,卷起雪沫。不知过了多久,对岸的灌木丛传来细微的窸窣声。一只毛色火红、尾巴蓬松的狐狸,嘴里叼着一只挣扎的田鼠,机警地从灌木丛钻出,踏上了冰面。它似乎想沿着来时的足迹快速返回对岸的巢穴。
它步伐轻快,灵巧地避开一些明显的冰裂。就在它前爪即将踏上那伪装过的陷坑承重层边缘时,似乎嗅到了炒豆粉和野猪油的混合气味,动作猛地一顿,狐疑地放下口中的田鼠,低头仔细嗅探着雪地。
陷阱的气味刺激了它的好奇心。′z¨h′a~o-x^s·.?n\e/t`它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前探了一步,想弄清楚这香气的来源。后爪下意识地踩在了触发踏板的边缘。
“咔嚓!”
极其轻微的断裂声!
“嗷呜——!”
一声短促尖锐、充满惊恐的嘶鸣!狐狸脚下的承重层瞬间塌陷!它整个身体猛地向下坠去!锋利的木桩瞬间刺穿了它相对柔软的腹部!
与此同时,后方压弯的小桦树猛地弹起!绳套如同毒蛇般窜出,精准地套住了它因下坠而伸长的脖颈,猛地勒紧吊起!
狐狸悬在半空,西肢疯狂地蹬踢挣扎,脖颈被死死勒住,腹部血流如注,发出“嗬嗬”的窒息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秦铁柱如同离弦之箭从岩石后冲出。冲到近前,寒光一闪,开山刀精准刺入狐狸耳根后方的柔软处,用力一搅!
疯狂的挣扎瞬间停止。火红的狐狸瘫软下来,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和它蓬松的尾巴。
夕阳熔金,将雪地与冰面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秦铁柱推开院门时,肩上的藤篓里水声哗啦,几条大鱼在湿润的水苔上拍打着有力的尾巴。腰间草绳上,挂着那只火红蓬松的狐狸,皮毛在晚霞下如同燃烧的火焰,腹部凝结着暗红的冰碴。
“鱼!大鱼!红……红毛狗!”小丫第一个冲出来,眼睛瞪得溜圆,指着狐狸惊喜地叫起来,又赶紧捂住嘴,生怕惊了篓里的鱼。
“好大的狗鱼!还有狐狸!”周晓兰抱着晓柱从暖烘烘的屋里出来,看到那火红的皮毛,脸上露出惊叹,“这毛色真鲜亮!”
父亲秦老汉正用草耙子清理暖窖顶棚积雪,闻声转身,崭新的胶鞋踩着薄霜大步走来。他先接过沉甸甸的藤篓,掀开厚布,看到里面那条近两尺长的乌黑狗鱼和肥硕的大鲫鱼,花白胡子激动地翘起:“好家伙!开春的狗鱼最是肥美!这狐狸……”他掂了掂,粗糙的大手抚过那光滑如缎的火红皮毛,“皮子完整,毛色顶尖!硝好了,给晓柱拼个小坎肩,又轻又暖!”他声如洪钟,精神矍铄。
晚饭的香气里融入了河鲜的肥美与山珍的厚润。金黄的玉米碴子粥热气腾腾。新铁锅里,用新熬的猪油煎着收拾干净的鲫鱼,两面焦黄,鱼皮酥脆。旁边小铁锅里,是浓白翻滚的狗鱼豆腐汤(用前几日赶集换来的卤水豆腐),汤里飘着翠绿的葱花和点点金黄油星,香气扑鼻。一盘从暖窖里取出的、水灵灵的萝卜缨子蘸酱(新下的大酱),碧绿清爽。主食是厚实的玉米面贴饼子。
一家人围坐在热烘烘的新炕上,暖意驱散了早春的寒气。父亲盘腿坐在炕头,夹起一块煎得金黄的鲫鱼肚腩肉,连细刺都嚼得喷香,满足地咂嘴:“鲜!酥!这冰底下的鱼,就是有股子韧劲儿!”他滋溜喝了一大口滚烫的狗鱼豆腐汤,崭新的胶鞋脱在炕沿下。
周晓兰小心地剔除鱼刺,将雪白的鱼肉喂给怀里的晓柱。小家伙吃得手舞足蹈。母亲把最嫩的萝卜缨子蘸了酱放到小丫碗里:“开春的头刀青,败火。”
“小丫,狐狸毛暖和吧?”母亲笑着问,又夹了一块吸饱汤汁、颤巍巍的卤水豆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