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铁锅里炖着的兔肉咕嘟作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山花椒的辛麻气息，丝丝缕缕钻进鼻腔，缠绕着新茅草顶棚散发的干燥草香。·s^o￠e.o\.?n^e^t/小丫踮着脚，脸蛋凑近锅沿，使劲吸着鼻子，眼睛亮得像偷油的小鼠。晓柱坐在炕沿，小手扶着周晓兰的胳膊，小脚丫悬空晃荡，头上那根斑斓的翎羽随着他咿呀的学语声轻轻颤动。秦老汉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捏着旱烟袋，眯着眼，看儿子秦铁柱正用新买的铁皮水瓢，小心地将滚烫的开水从锃亮的铁皮暖壶里倒进粗瓷碗，热水冲开碗底的粗茶梗子，腾起一股带着焦糊味的茶香。

“这暖壶，硬是捂得住火气。”秦老汉啜了一口粗茶，烫得他咂了下嘴，古铜色的脸上却满是舒坦，“夜里灌满，早起还是滚烫，省了多少抱柴烧火的工夫。”

灶膛里的火光跳跃，映着周晓兰忙碌的身影。她将最后几块劈得细匀的松木柴塞进灶口，火舌立刻欢快地舔舐起来。“爹，这新顶棚也严实，夜里听着风声，再没那透风的哨音了。”她首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脸上带着安心的笑意。昨天秦铁柱扛回来的几大捆新割的茅草，秦老汉带着儿子忙活了半下午，将厢房顶棚几处被雪压薄、漏风漏光的地方重新铺厚、压实，此刻屋里确实比往日更暖更亮堂了些。

秦铁柱没说话，目光扫过绳栏。那卷硝到一半的黄羊皮摊开在厚木板上，皮板边缘微微卷曲，呈现出一种半干的灰白色。旁边，卷好的貉子皮安静地躺着，灰褐的毛色在灶火的映照下泛着油润的光。他放下水瓢，走到绳栏边，粗糙的手指捻了捻黄羊皮的边缘，感受着皮板的韧性和湿度。

“爹，硝盐还够？”他问。

“够！”秦老汉放下烟袋，趿拉着崭新的翻毛胶鞋下炕，“昨儿新买的盐砖，够用一阵。这张黄羊皮厚实，得仔细些，多揉几遍。”他走到木板边，拿起旁边小陶盆里泡着的米糠硝粉，抓了一把在黄羊皮板上用力揉搓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厚实的皮板在他粗粝的大手下微微变形，吸饱着混合了硝石的米糠。

秦铁柱点点头，目光转向墙角木箱里那张早己硝制完成、深棕油亮的水貂皮。这是家里目前最金贵的皮货，得仔细收好。他走过去，小心地取出貂皮，摊开在绳栏空处。细密如绒缎的毛尖在火光下流淌着深棕色的光泽，毫无损伤的皮板柔软坚韧。他用干净的旧布，蘸了点新熬好、冷却的野猪油，极薄极均匀地涂抹在皮板内侧。油光浸润下，皮板更显深棕油润，透出一种内敛的贵重。做完这些，他小心翼翼地将貂皮重新卷好，收进垫着干松针的木箱深处。

新的一天，晨光熹微。灶膛里的余烬还散发着暖意。秦铁柱喝下最后一口温热的棒子面粥，粘稠的米油糊在胃里，带来沉甸甸的踏实。+5+4￠看+书/ ¨勉!废￠粤_读.他背上背篓。里面装着几卷更粗的钢丝绳（对付大家伙）、一捆坚韧的皮绳、磨刀石、盐袋、炒黄豆粉，还有那把短柄小铁铲。腰间五西式手枪套紧贴腰侧，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袄传来。肩上依旧是那杆53式步骑枪，枪身随着他的步伐沉稳晃动。7.62×54mmR凸缘弹在五发内置弹仓里安静蛰伏。今天他要去更远的北沟梁子深处，那里背阴，化雪晚，沟壑纵横，林木幽深，是野猪和偶尔出现的马鹿喜好的地方，地形复杂，视野受限，短兵相接的可能更大。五西式手枪的快速反应和53式的精准远程火力搭配，是深入险地的保障。他习惯性地用食指指腹蹭过机匣侧面冰冷的防滑纹路，感受着金属的硬度。

通往北沟梁子的山路更加崎岖，背阴处的积雪顽固地附着在岩石缝隙和陡坡上，踩上去咯吱作响。向阳的坡面，积雪融化后露出的黑褐色泥土湿润松软，混杂着腐烂的落叶，散发出一股带着霉味的土腥气。空气清冷，吸进肺里带着冰碴子似的刺激感。秦铁柱的脚步放得更轻，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每一处湿润的泥土、裸露的树根、倒伏的枯木。

痕迹开始出现。一片湿润的泥地被翻拱得乱七八糟，露出下面白色的草根和黑色的腐殖质，新鲜的野猪粪便像散落的黑褐色小土豆，散发着浓烈的骚臭味。蹄印粗大、前端圆钝，深深陷入泥中，是成年野猪留下的。蹄印旁，还有几处被蹭掉树皮的树干，露出新鲜的白色木质，高度齐腰。

“是群猪，有公猪，在这片栎树林里拱食橡子，蹭树标记领地。”秦铁柱蹲下身，仔细分辨着蹄印的朝向和深浅，判断野猪群移动的方向和大致数量。他循着痕迹，来到一处狭窄的山坳。山坳两侧是陡峭的土崖，中间一条仅容一兽通过的兽径蜿蜒深入，是通往一片背阴洼地的咽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