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猛地一挥手。!微¢趣′暁!说^ ·勉,肺+阅·毒?
“哐当!”
妈妈刚刚放在我旁边,盛着烂苹果糊的破碗,被我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个男人停住了脚步。
我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我干瘪的胸膛里蹦出来。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我又一次对上了他的眼睛。
我死死地盯着,用尽我全部的意志,试图传递我此刻翻江倒海的情绪。
不要走…
求你…
他懂了。
他一步一步,重新走回到我的面前,蹲下身子。
他的影子将我完全笼罩,带来凉意,驱散了棚屋里令人作呕的闷热。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不是花香,也不是香料,是一种干净的、清冽的气息,像雨后被冲刷过的石头。
这味道和我从小到大闻到的汗臭、污秽、腐烂食物的气味截然不同。
他把嘴凑到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
“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怎么办?”
机会。
又一次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想怎么办?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
父亲狰狞的脸,母亲麻木的眼神,弟弟贪婪的嘴脸。
那些男人在我身上留下的一道道屈辱的印记。
那些冰冷的夜晚,听着他们满足的牛叫,感受着自己身体和灵魂一点点腐烂。
莱娜死时的样子,那么安静,那么快就被人遗忘。
如果我死了,他们会难过吗?
父亲会少了一个出气筒,少了一份酒钱。
母亲会少了一个可以随意打骂的佣人。
弟弟会少了一张可以炫耀的长期饭票。
他们只会咒骂我死得不是时候,断了他们的生路。
然后呢?
他们会找到下一个“我”。
我刚刚居然还想着给他们钱?
我真是……
愚蠢得可笑!
我凭什么要让他们继续快活下去?
凭什么?!
一股黑色的、滚烫的岩浆,从我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
它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冲刷着我麻木的神经。
是恨。
我恨。
我恨这个吃人的家,恨这个冷漠的世界,恨每一个践踏过我的人!
这个恨,被我压得太深,太久,久到我自己都快要忘记它的存在。
我以为我己经麻木了,己经认命了。
可是,当这个男人,这个唯一问我“你想怎么办”的男人,给我选择的时候。
它就像一头被囚禁了太久的凶兽,终于挣脱了所有的锁链。
我想让他们死!
我想让他们都去死!
我想让他们尝尝我这些年所受的痛苦!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我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股干净好闻的味道,仿佛那能给我力量,能洗刷我身上的污秽。
我张开干裂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字,一个在我心里埋藏了十几年,日夜啃噬着我的字。
“杀。”
男人笑了。
他笑了。
那双幽暗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炽热。
他笑得很开心,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很好。”
他低声说,然后站起身。
我甚至没有听清他是如何下令的,只听到沉闷的击打声,短促的闷哼,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弟弟,那些曾经在我身上施暴的人,他们全都倒在了地上。
男人弯下腰,将我抱了起来。
手臂很有力,稳稳地托着我的身体。
我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靠在他的胸膛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安稳”的东西。
他抱着我,走到了我父亲的面前。
我的父亲,那个曾经像山一样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此刻双眼翻白,嘴角流着白沫。
男人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塞进了我的手里。
刀柄粗糙,和我的皮肤接触,激起一阵颤栗。
“动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