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已经不在。
来得突然,去得突然。
若大的男人,空气一样消失了。
“永姜,你还没有告诉我无门镇在哪里,怎么去。”墨羽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喃喃道。
突然离开的永姜一定有他的苦衷,既然来报恩,一定会有什么提点。
墨羽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永姜为了向她报信,把自己化成了一瘫血水。
生无门,死无路,变成血水,连亡灵都不能再渡到彼岸。
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再也不能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永姜,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地板上,血迹横流,水银一样凝聚在一起。最后的意志,聚集成最后两个名字。
乔恩。
傅轻轻。
两个人名,五个字,是凶兆的提醒。可惜,房间里太过黑暗,墨羽尚迷失在永姜消失的空惑中,没有看到地板上的字。
血水,在潮湿的天气里弥散,洇入地板,留下一片干涸的红。
再无其他。
此岸的彼岸,永姜无从超度。
第59章:24
墨羽去参加南茵的葬礼。
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嬉闹,一起长大。她看着她恋爱、订婚,她看着他试穿嫁衣、拍婚纱照,她看着她做了新娘、成了疯子。
终于熬不住了,她自杀了,她怎么办?
这是一场紧锣密鼓的盛典,事情一件连一件,环环相扣,如此迅速,让人措手不及。
生活,永远比小说更加精彩,也更加伤感。因为,爱恨都是真的,悲喜都是真的,结局在过程中演绎,无从篡改。
再回首,形如陌路。
墨羽和乔恩面对面,却只能遥望。遥望,距离如此远。中间的沟壑太宽太深,不能前行。
他到婚纱摄影店来应聘,穿白色的衬衫,扣子不扣全,有一种干净的颓废感。
偏生是个温和的人,身上散发着青草的味道,手指修长内敛,像马蹄莲。眼睛清澈,善于发现美,能够让现实的丑陋以美的姿态展现在照片中。
阳光一样的男孩,从北京到广州,从苏州到巴黎,跟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追寻爱情。
他的无名指上刺着她的名字,墨绿色的“羽”字,像张开的羽翼,盛放出惊心动魄的毅力。
他们的爱情,就这样一点一点绽放开来,多么美丽,多么耀眼,但是,莫名其妙的事情引发了莫名其妙的怀疑。从那日她拒绝搬去与他同居开始,他们之间就开凿出一条不明所以的河流,活人,死人,都无法泅渡。
他说,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笑,当然知道。
他问,是什么?
她答,好好爱自己所爱的人,好好让爱自己的人爱。
这一段对话发生在“姹紫嫣红”刚刚享誉世界的时候。如果现在他提出同样的问题,她必会茫然地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
自己所爱的人皆已经死去。
爱自己的人也已经离开。
不付出,也不接纳。无从付出,也无从接纳。
墨羽突然挑起唇角,乔恩的眼睛也眯了一下。
只是看,只是笑,然后,都转开视线。河那边是个陌生人,陌生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站在门前已是疲惫万分。
钥匙在锁眼中生涩地响,门比石头还要厚重。每一次推开它,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度过了一场轮回,那么漫长,那么荒芜。
尘埃在空气中舞蹈。
阳光在房间里抽搐。
闹钟用一种极慢的速度爬行,嘀嗒,嘀嗒。
风,从窗子的缝隙进来,从门缝里出去,呼喊着,扭曲着,痛苦,欢乐,歇斯底里。
南茵的葬礼如同自己的葬礼,离开殡仪馆之后,墨羽异常思念自己的母亲,那个一生都被包裹在棉麻衣服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神情淡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绝望。
黑色的咖啡里白色的安眠药,到底会睡去还是醒过来?
墨羽突然想要抽烟。她记得母亲的抽屉里还有半包中南海,一个打火机,红色的,上面有蝴蝶花纹。张开的翅膀包裹住小小的长方体的塑料盒子,里面是苟延残喘的液体汽油。
墨羽进屋拿烟,忘了关客厅的门。
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