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窦宪原先的副将在那,他会好生照料。如此一来,太后娘娘,必然不会再寻到她。”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苦寻的亲侄女会在已死的窦宪封地中活着。
那时候,行夜跪在他身侧:“可是……陛下,倘若她一定要……”
“边境入关,都已经安插打点妥当。到那之后,轻易她是出不了封地的。”他语气静默得过分。
她是个固执的孩子。但她想要的,岂是难如登天二字可言喻。她想要窦家浊流翻滚后全身而退,可,但凡窦家有这个能力退,便也不会选择退,因为他们什么也信不得,包扩他。
雒阳城……他,看了整整十五年都没能看明白,她又如何能看懂……她看不懂雒阳城,却无惧无怕,对很多事情过分执着,甚至看重胜于自己的性命……这许久,他也终归明白过来,不甘心放掉她,却也没有办法这样留住她。
刘肇望着她重挫的双足,又看着她毫无血气的脸色。
一次比一次,付出的代价更大。
这个孩子,绝不能再卷入雒阳城中。
“归荑。你可听见?”刘肇隔着半米的距离,看着被一层又一层貂裘重重裹住的她,声音温柔如水,“朕说过,给朕十年。”
再复杂的朝局,也总能理出头绪,再诡谲的阴谋,也总可看出破绽。所欲所求,朕一定倾力为你达成。
惟愿你,依然活在这世上。
“如果一定要恨点什么,那么就恨朕吧。”他的嘴角,甚至还扬着若有若无的弧度,但是那一份笑意淡泊下深埋的寂然与苍凉,终归是要被这场无休止的雪掩藏,“记清楚了,所有的一切,你没有半分错。”
“你一直,都是对的。所有的结果,不须你半分偿还。”
凄han的风,灌进衣领里,墨狐裘被风吹得鼓起。
恨。
他的手缓缓攥起。
他犹然记得,那个时候,枯树下她的眼神。
转过身去,他走了几步。摆摆手,说道:“安置好,择一晴日……便出发吧。”
她离开前,他不会再来看她。这一回首,便是要漫漫十年。
“陛……陛下!”
他脚步停顿。
行夜的声音也禁不住高扬几分:“郡主的左手!刚刚……动了一下……”
他猛地抬眸,只僵了一瞬,霍然转身,两步跨到她面前,双手撑着那斜椅两侧的扶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却没能感觉到她分毫的反应。
她依旧沉沉昏厥,闭着眼。
近一月来,她从未醒过一次。
他心里难以抑制的狂喜,一点点漫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到窒息。
“听到了对不对?你听到了……对不对?!”刘肇声音里多了几分颤动,眼眶倏然红了,满是眷恋地握着她的手,“归荑,你记住……你说过的,无论如何,都会原谅朕。记住了,你……记住了!”
十年,这斑驳陆离的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愿汝如初见,犹愿白首言。
他是雒阳城中的君主,是泱泱大汉的帝王。他在一场权谋中出生,是注定要登上龙座的孩子。
无论他的父皇匆匆薨逝,留给幼小的他,一片怎样乱象污浊的朝堂。
无论他的周围,多少被权欲争夺迷眼的人都选择剜去良心,han刃冷箭来去霍然。
无论,他要在一生里不知疲倦地衡量多少利弊,猜度几度人心。
他想,他都有足够的心志,去承担一个君王应当承担的,为天下人的福祉除积弊而明庙堂,正朝纲而驱党私;举贤以立天下,扞疆以守祥安。
只要——
给他一样。
蒙一心不离,他便从此甘心,守天下人不弃。
刘肇颤抖着,眼神温柔而坚定:“无论如何,朕都感激上苍,予此一场相遇。”
他相信,他和她,是只要相遇了,就绝不会将对方错过的。
朕也信你,归荑。
这世上,有那么多事情——
一眼即定。
所以。
无论世事变迁,最终,她还是会回到朕身边。
然而,此后她的病情却终究反复,挪动不得,这一拖,便是从头年的冬深,拖到了第二年的初夏。
他守诺,一次也未曾看过她。
甚至不敢,安插过多眼线在她身边。
如今的窦归荑,是太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