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卫忠国免费送烟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全连。只用了几分钟,三连的每个角落都有人兴奋地往连部跑。
洪向前带着他手下的几个兵,挤在人群的最前面,堆着一脸的笑容,挨着卫忠国说:“指导员,凡事都得讲个公平,您请客不能单独忘了我们排呀。昨晚的战斗打响时,出发得太匆忙,忘记拿烟了。”说完,不客气地把双手往卫忠国面前一伸,露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的表情。
卫忠国原本只想让王国庆高兴一下,不料竟把事情搞大了,低声地叹着气道:“这次可真的是骑虎难下啊!”他为难地找遍了全身,终于掏出了最后一包烟,交给洪向前,让他开开心心地过了一把瘾。
王国庆见了,也将自己的烟拿出来,分给其他战士,帮卫忠国解了围。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辆给三连送粮食的卡车,卸下一堆米、面、蔬菜和家属寄来的邮件后,又把王国庆及阵亡官兵的遗体运到师部。
在那些大小不一的邮件里,夹着一封写给卫忠国的信。
卫忠国拿到信,一眼就认出是白歌的字迹。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拆开信封,只见信纸上写着:亲爱的,你现在还好吗?最近我的肚子又大了一些,咱们的小宝贝也变得不老实了。我都快得相思病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调回来呀?本来你是可以躲过这场战争的。也许在孩子出生前,咱们就已经在家里团圆了。就是因为大哥扣下了你的调令,使我只能在后方守活寡。我不管这么多了,趁着团里有上前方慰问演出的任务,一定要赶在开战前见到我最爱的男人。你必须好好地活着,不管怎样也要让我和孩子再见你一次。如果你倒下了,永远不再醒来,我会非常伤心,也许还会埋怨大哥一辈子······信的后半段显然是被白歌的泪水弄湿过很多次,有的地方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只有看过其他的内容才能猜出来。
读完白歌的来信,卫忠国的心里好像刮起了十二级台风,双手不停地剧烈抖动。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没用,信纸被他的手抓破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部队就要开晚饭了,他才使自己渐渐地平静下来。
卫忠国细心地折好信,放入上衣口袋。向北方的天空放眼望去,用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音量说:“对不起了。是我对你照顾不周,可是国与家难两全啊。”
这时候,娃娃脸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指导员,不好了,我刚才想带黑背去开饭,发现它失踪了。”
“你是怎么搞的?连一只狗都看不住。”卫忠国因为情绪不好,说话的语气没有平时那么斯文了。
娃娃脸低垂着头,带着哭腔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卫忠国几乎用了最大的声音吼叫:“现在讲对不起没有用,快去找!”
“整个阵地都找遍了,连影子都没见到。”娃娃脸流出了眼泪。
“带上几个人,到远一点的地方找。必须把它活着带回来!”卫忠国简直就像吃了火药,吼声如雷,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是!”娃娃脸赶紧转身离开了。
娃娃脸带着人先在阵地四周寻了个遍,接着又扩大搜索范围,始终都找不到黑背。眼看天色已黑,只好无精打采地返回三连的阵地。
卫忠国的情绪此时已恢复了平静,看见他们空着手回来,便安慰道:“你们不必太担心了,黑背不会有事的。忙了这么久,你们也都饿了,赶紧去吃饭吧。”
在娃娃脸刚端起饭碗,还没来得及吃的时候,姐妹山上突然枪声大作,越军甚至打出了照明弹。
“注意隐蔽!准备战斗!”卫忠国警惕地对大家说,“小心越军来报复。”
连长王国庆正在师部开会,离开了自己的岗位,而副连长许高峰已经牺牲,卫忠国这时候就成了三连的最高级别的军官和精神支柱。如果越军真的在此时回来报复,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有应付这种场面的能力,心中难免多了几分紧张,不由自主地把枪抓得紧紧的。
刚吃完饭的几个排长也以为越军又要过来闹事,不约而同地催促战士们做好战斗的准备。阵地上响起一连串“噼噼啪啪”的枪械上膛的声音。然而,大伙儿忙了一阵后,却发现越军很快又安静下来,根本就没有闹事的意思。
正当三连的战士们一个个都摸不着头脑,纷纷猜测越南人的企图时,洪向前首先发现阵地前方的杂草在动,就叫身边的战士们注意观察。
“有情况!”一个比娃娃脸还要年轻的士兵沉不住气了,差一点就举起枪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