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父亲从山东雇来了十几个插箔的渔工,带领他们来到了位于双山子分场的新开湖。
新开湖和达赉湖的东侧相连,湖面宛如半圆的月亮一样的镶嵌在草原上,它的前方和东方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而它的后面是两座
高耸入云的山峰,双山子分场由此得名。辽阔的水域虽然一眼能望到尽头,而湖面上却飞翔着无数的野鸭、大雁、鸬鹚、海鸥和天鹅,它们或成群结伴地飞起,飞向达赉湖,在达赉湖的上空飞翔一圈又飞了回来,仿佛达赉湖只是它们生活的一部分,而新开湖是它们的家园,只有在新开湖里才有着它们的生活乐趣和成就感;它们或成群结伴地漫游在湖水中,白色的海鸥,白色的天鹅、黑色的鸬鹚、褐色的大雁,以及各种颜色的野鸭把湖面上妆点得色彩斑斓,宛如一张绘有图案的波斯地毯铺在绿茵茵的草原上;它们或成群结伴地飞入芦苇荡里,在芦苇荡里嬉戏、在芦苇荡里孵蛋,在芦苇荡里发出了动情的求偶声,微风吹过,湖波涌起,传来了各种鸟类的叫声,宛如一场宏大的交响音乐盛宴奏响在新开湖里,涌入草原上,在百花盛开的海洋里回荡着、在天空中飘过。
“姚场长!达赉湖比俺家乡的东平湖还美。”
领头的李福孝赞叹道。
“我没去过东平湖,从地图上看,东平湖的面积不大。”
四十出头,长得矮胖的他顿时觉得父亲很可笑;他粗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而又鄙视的表情,手指新开湖说:
“俺家乡的东平湖比达赉湖大多了,”
他两手比划着。
“达赉湖和俺家乡的东平湖相比,就像是小河泡子和大海相比,达赉湖小得可怜。”
张宏武把肩膀上扛着的松木杆扔在地上。
“兄弟,这不是达赉湖。”
他手指向西的方向。
“哪里才是达赉湖呢。”
他向西的方向望去,在那里只看到了一块狭长的水面。
“达赉湖比新开湖大了点,还是没有俺家乡的东平湖大。”
张宏武仰头大笑,他吐了一口痰说:
“兄弟,新开湖和达赉湖相比,就像是地球和宇宙相比,小得可怜得不能再可怜了。”
张宏武也学着他的样子,两手比划着。
“达赉湖这么大呀!俺家乡的东平湖没有达赉湖大。”
他窘得把目光投向了新开湖。
无数只鸬鹚从水里飞出来,它们的翅膀遮住了阳光,波浪顿时阴郁了起来。
“姚场长,新开湖里的鸬鹚多,说明湖里的鱼也多。”
“兄弟,咱们跟着姚场长多挣点钱吧。”
“俺看到了鸬鹚多,多挣点钱是不成问题的。”
园波、园蔷和十几个渔工把绿色的帐篷搭建在了新开湖的沙弯里,帐篷三面环水,背靠绿色的草原,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湖心;帐篷里摆上了两排铁床,过道上的绿草被渔工们踩到了地上。张宏武打开行李,一边铺着褥子一边说:
“园波,住地窨子好!还是住帐篷好?”
他把脸盆放在床下说:
“张大爷,还是住帐篷好!”
他的话把渔工们都逗乐了。
一只鸟飞进了帐篷里,它的头撞在了帐篷上,跌落在地上;它看到了外面的蓝天,扑楞着翅膀又飞了出去。
“帐篷搭建好了,”
张宏武转向李福孝问道:
“兄弟,咱们开灶的第一顿饭该宰个羊吃。”
“哎呦,羊肉多贵呀!俺在老家想吃肉就割几斤,没听说过谁家宰只羊。”
一个渔工心疼地说。
“老乡,宰了羊,咱们灌血肠,吃手把肉;你们没听说过吗?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羊肉好吃吗?”
渔工们都馋得流口水,而他们却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一只羊也就千八百块钱,咱们一起分摊伙食,没有几个钱。”
“哎呦!千八百块钱还少吗?”
一个渔工心疼得难以接受地说。
其他的渔工都纷纷地说道:
“宰个羊吃,多败家!”
“羊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哪有大葱蘸大酱好吃?”
“俺吃不惯羊肉的膻味。”
“俺吃了羊肉就恶心。”
父亲知道家乡人不舍得花钱。
“老李,你们来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第一顿饭应该吃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