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人潮拥挤,耳边仍是酒客豪杰们的欢呼雀跃。
只是杜甫一言不发,面如死灰,全然不似先前那般神色。
齐夏带他游历了诸多个梦境,有酷吏强征壮丁,老妇哭啼,有长街白骨无数,朱门酒肉香气四溢。
有新婚的夫妇因战而别离,有老翁被逼从军,与无多少时日的老妻悲辞。
有征战十年,返乡却见满目疮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世间种种,无不是大悲之景,与长安城内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全然不同。
“苏兄有笔墨吗?”
杜甫抬起头问道。
他脸上已经趋于平静,但齐夏直到,那并不是沉默无声的平静,而是愤怒到了极点,反而骤然冷静下来的平静。
“早就为子美兄准备好了。”
齐夏取出宣纸,将之铺满酒桌,而后拍了拍手,便有佳人施施然而来,将笔砚都放了进来。
杜甫提起笔,眼睛缓缓闭上。
那一幕幕不断在他脑海之中回闪,他知道那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幕。
在此刻,在长安城人饮酒作乐的此刻,不知道多少幕的场景在不断的重演。
笔落如龙蛇而起,酒楼外忽地雷声大作,好似有大雨将要倾盆而下。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