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当我再提起第一次与凌昼同床共枕的这一晚,是哭着对邵桓云说的。
“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很害怕...”
邵桓云心疼地替我擦去眼泪,安慰我许久,在他心里我成了最圣洁无辜的人,没沾一点污秽。
他带我看了很多幼女被性骚扰的案例,用他专业的心理知识一边分析一边安慰我:
“乔灵,这不能怪你,是他心理操控、诱导你,你只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误入了歧途。”
果真吗?乔灵?
在我母亲死之前,她说过一句很俗又很有哲理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在与凌昼初次共眠的那晚,我才明白这句无比正确的话,是错的。
因为人在很多时候,是会自己骗自己的,并且越是如此,越是不愿承认——自欺欺人是鸵鸟和乌龟的智慧,但人学得更好。
尤其是我。
我难道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怪异与危险吗?当然是能的。
可我的世界中只有凌昼,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我怎么会接受他崩塌毁灭?
哪怕他温文尔雅的面具滑落,露出面前卑劣阴晦的面容,我也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默默地替他将面具再戴好。
我想,凌昼早就洞悉了我的怯懦,所以他暴露本性时,肆无忌惮。
...
凌昼是最顶级的施虐者,他太会操纵人心。
他将我抱到他的房间放在床上,拿出了自己的贴身睡衣放在我旁边,揉了揉我的头:“乖,你先睡会,我还得去处理工作。”
话落,他便走出了房间。
门被紧紧地合上,我在陌生的环境中格外局促,愣了许久才开始换上凌昼的睡衣。
丝质的面料触感极佳,但实在太大...大到在我身上有些滑稽,袖子裤子都垂下去许多,连领口也是...
我对着镜子,换了好几种穿法,又叠来叠去,仍不能让它们在我身上体面一点。
如果当时的我知道房间中布满了摄像头,而自称忙工作的凌昼正在电脑前玩味地审视我,我还会在意衣衫整齐吗?
不会...他是故意拿给我一件大到离谱的睡衣,可惜我不知道。
在我放弃整理睡衣后,爬上床缩到了被窝中,当我正想关掉床头灯,整个房间忽然陷入了死寂般的黑。
我喜欢阴暗,却不代表我能受得了黑暗,没有一点光...电动式的窗帘连月光也死死地遮住了。
我怕黑,怕鬼,陷入一片黑暗中的我不敢乱动。
我将背抵上床头,这会让我有安全感...接着我开始试探性地大声喊:“小叔叔!”
我叫了很多声,或许是隔音太好,或许是凌昼办公的地方离得太远,他并没有听到。
在黑暗中,我会发抖,太阳穴会跳,耳朵会热...我鼓起勇气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门把后欣喜万分地想扭开,却发现门纹丝未动...
还未来得及思考为什么门会打不开,我的脚就已经带着我下意识地逃回了唯一能给我安全感的床,接着我赶紧缩进了被子中,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我很害怕...在这种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我想起了很多恐怖故事——电锯惊魂,山村老尸,贞子...
当我想到‘你床下有人’时,浑身的寒毛直立,一种灭顶的恐惧将我淹没...
我将被子露出一个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大:“小叔叔!!”
我带着恐惧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那么凌昼,你在监控中看我如此滑稽的样子,你做何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