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胥吏们因为没有了上升通道,官途上走不通,就只能把手伸向财这一方面?”
“那些直接接触百姓的胥吏们,你觉得他们没有权力?
“宰相门七品官!
“只要那些胥吏们,是负责为朝廷办事的,那就有充足的权力!
“你惩治官员们贪腐,殊不知,最让百姓痛恨的,是那些直接盘剥他们一的胥吏!”
“你定死他们的上升通道,是没什么用一的!”
“只能让他们变本加厉!
听着朱裕的话,朱元璋心中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为什么洪武时代会出现胥吏坐大?
为什么官员们离开了胥吏的帮助,政务便无从措手?
为什么甚至会发生胥吏公开殴打县官这样的极端事件?
这其实是朱元璋的刻意误诊!
在《大诰》中,朱元璋给出了他的诊断结论,认为是前朝“遗毒”尚未肃清所致:
胡元入主华夏,非我族类,风俗且异,语意不通,遍任九域之中,尽皆掌判....无.之徒窃效而为之,虽朕竭语言,尽心力,终岁不能化矣,呜呼艰哉!
大致就是说,蒙元入主中原之后,因言语不通风俗各异,官府将许多政务交给本土胥吏去办,官员们只负责签字盖印。
如此这般统治了三十年,语言文字上的鸿沟有所弥合,但官员处理政务仍继续依赖胥吏。
这种治理方式,与蒙元之前历代贤臣“视吏卒如奴仆,待首领官若参谋”相比,实在相差太远。
遗憾的是,咱现在任用的官员中,也有大量这样的人,他们继承了元代的坏风气,面对政务袖手高坐,全由胥吏们拿主意。
这些人号称有文化之人,其实和胡人没区别。
比如那个户部侍郎张易,由“儒业”出身做了官,掌管钱粮谷米,便将所有具体政务交给胥吏拿主意,自己在衙门里袖手高坐,犹如一具没想法的尸体。
向咱奏报钱粮概况时,咱询问他一些具体情况,他便茫然四顾答不出来。
蒙元统治中原九十三年(朱元璋可能是从1271年忽必烈改国号为元算起,至1364年朱元璋称吴王为止),败坏了天下风俗,许多人效仿至今。
咱苦口婆心把话说尽,他们也改不过来!
真是太难了!
于是,朱元璋命令明帝国的官员,必须以对待奴隶的方式,来对待下面的胥吏。
洪武十年九月,扬州府派遣了一名叫作宋重八的皂隶,前往高邮州“传递事务”。
高邮州的同知刘牧,在接待宋重八时,不但让他“入正门,驰当道,坐公座”,还“跪与执结”(结交上级衙门的胥吏,是官场中很寻常的操作)
事情被朱元璋知道后,他大发雷霆,“将同知刘牧,皂隶宋重八,杖断流入云南烟瘴”。
他将此事写入《大诰》,要明帝国的所有官员引以为戒,勒令他们必须以钦定的“正确方式”去对待胥吏。
在朱元璋眼里,皂隶是为官府服务的低贱奴仆,没有资格“入正门,驰当道,坐公座”。
若有皂隶胆敢如此,全家流放云南。
派遣该皂隶外出公干者,若未对皂隶做事先警告,也要杖责一百。
接待该皂隶并允许他“入正门,驰当道,坐公座”者,除了杖责一百外,还要流放云南。
这是一种刻意的误诊,也是一帖对大明来讲,十分错误的药方。
朝廷将给衙门跑腿视为一种百姓应该承担的劳役,从不向胥吏们发放俸禄!
王安石变法期间尝试过改革这一点,但覆盖的范围和力度不大,后来也未能持续!
不但没有俸禄,胥吏们工作期间,往往还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
比如运送物资的路费须由胥吏承担,路上的物资损耗也须由胥吏负责赔偿。
如此一来,无操守的胥吏自然会向底层百姓伸手,有操守的胥吏为了生计也只能向底层民众伸手,这便是所谓的“胥吏害民”!
北宋人沈括说“天下更人,素无常禄,唯以受赇为生,往往有致富者”,便是指此!
做胥吏没有俸禄,但做了胥吏便可以拥有衙门里的许多权力,拥有了权力之后便可以大肆搞钱!
这是两宋民众乐于成为胥吏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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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司马光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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