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翊一憔悴地走出了候问室，他已经做完了笔录。

他的眼睛微红，两旁泪痕格外明显，似乎已经嵌入了他乌青的脸庞。看得出来，做笔录时，他又忍不住地哭了。

江母慌忙地小跑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轻声安慰着：“一儿，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陈翊一也不说话，就像提线木偶般被江母领着走出了警察局。

回到家中，江母为陈翊一放好了热水，她想让他泡个热水澡放松放松。

浴室里水汽腾腾，陈翊一整个人瘫软在水池里，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灯，灯被水汽包围着，散发出朦朦胧胧的白光，让他觉得刺眼。

他闭上了眼，整个头缓缓地沉入了水池。

水池很黑，外面传来的声音也很沉闷。

好像之前原来世界的自己，也泡在深海之中。

只要遇到一点点严重的问题，就会自暴自弃，这是现在的他，跟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只要自己沉到最底处就行了吧，这样什么事情就都可以不管不顾了，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就这样一直沉陷下去。

陈翊一想着，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不是说好要在这个世界改变自己的狗屎人生了么？”一个散发着光芒的自己出现在黑暗之中，宛如迷途中的指路标。

他拼命拖拽着陈翊一的手臂，想要拉他上去。

“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李霓裳已经死了，这条galgame线已经失败了，我玩出了个be，没有通关的机会了。”陈翊一摇了摇头，示意着让他松开自己的手臂。

“你可以做的，你肯定还有能做到的事，就像三年前那样…”

“三年前？”

记忆开始模糊，模糊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妹妹。

“自己还不能死！”他对自己下达了通牒。

陈翊一从水底下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很真实。

他站起身，走出水池，擦干了身子，穿好衣服后，走出浴室。

开门，水雾涌了出来，水雾中的是陈翊一，他看着轻松了点，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迷茫。

江母看见陈翊一的这种状态后，很是高兴，呼喊着：“一儿，可以过来吃饭了，今晚全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在饭桌上，陈翊一开了口：“我决定等会去李霓裳家中，跟她的父亲聊一聊。”

他的语气严肃，眼神坚定。

陈翊一的父母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但毕竟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的脸上还有着淤青，还是有点担心的。

江母放下了筷子，语重心长地说：“可以，但是你必须随时给我们汇报你的情况，这点不能让步，之前也是，打给你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陈翊一点了点头，达成了协议。

晚饭结束后，陈翊一先是回到了房间，他在裤子口袋中翻找着什么，然后拿出来在灯光下照了照。

是李霓裳的红色铃铛，他晃了晃铃铛，已经发不出声响了，里面的金属小球被血液凝固在铃铛内壁上。

陈翊一戴上了有着血渍的手表，将铃铛揣进口袋中，便出发了。

他的手机就静静地躺在书桌上，是一部屏幕破碎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