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上扬，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只是那笑容暗藏着太多情绪，叫人忽视了那张俊美的容颜。

拉诺德在笑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自己背负得太多了，他无法相信任何人。

自己敬重的父亲怀疑母亲偷情，亲手将母亲处死。

人人爱戴的大祭司，把自己推上王位后不管不问。

当初自己看中维西尔往上爬的不择手段，一路让他高升。

可结果呢，他对自己下毒。

不是什么要人死的毒，只不过会让一个人变得暴躁，情绪难以控制。

就凭拉诺德谨慎多疑的性子，若不是自己允许，维西尔又怎么可能给自己下毒。

但拉诺德放任了。

就这样被情绪控制挺好的。

若活着注定痛苦，那便不如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恍惚中，拉诺德又想到了那个女人。

红色如火般的秀发，燃烧，炙热。

自那次不欢而散后，时禾就真的再也没有偶遇过拉诺德了。

哪怕去了那座森林，也只是和拉特面对面地干坐着，一人一狮，大眼瞪小眼。

只是三次中至少有两次，拉特是在进食。

时禾便知道，他的心情又不好了。

时禾曾近距离地观察过拉诺德，那时他还是赛德里斯。

他的筋脉紊乱，气息也虚弱，但身上该有的肌肉也都有，不应该这么气短无力。

时禾猜到应是有人下了毒。

可见拉诺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时禾便知道，是他默许的。

剩下的几天里，时禾都老老实实地待在牢笼里，哪也不去。

直等到献祭前一晚。

月光照在牢笼里，洒下一层洁白的纱。

时禾睁开了眼，牢笼外已空无一人，门也开着，摆明了邀请时禾出去。

时禾挑了挑眉梢，大步地走了出去。

按照约定，时禾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殿里，等待路得希的到来。

过了午夜，有一抹雪白的影子才姗姗来迟。

“让你久等了，”路得希的语气里含着歉意，“今日来圣殿的人格外多，我便处理得晚了些。”

“无妨。”

反正今夜注定不太平。

时禾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

“这样，我先跟你说一下献祭的过程。”路得希拿出了张地图，手指给时禾看。

时禾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和别人讨论自己如何死的全过程。

“你会被绑在祭台上，根据记载，处理邪物一般都是用火祭，火能烧死世间至邪之物，包括人。”

“我会先在祭台前做一段祷告，以太阳神拉的名起誓······”

路得希滔滔不绝地讲着，时禾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打断他，告诉他，这种普通的火是没法烧死邪物的。

那种能毁灭至邪的，据时禾所知，目前就只有自己那位倒霉前任拥有，而自己拥有的火种，好巧不巧地刚好被他压制。

只是，如今晏清身死，怕是世间再无这般至纯之火。

路得希见时禾双目失神，缓了缓，“是不是我讲得太快了。”

时禾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路得希先安静。

时禾听见一阵脚步声将整座大殿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人脚步极快，几乎是转瞬间就到了殿门口。

“哗——”

门从外面被打开。

“来人，将路得希和妖女统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