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禾第二次在牢笼里见到穿着正装的拉诺德。

第一次，他支开守卫，躲在暗处，故意放走自己。

第二次，他站在牢笼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情绪。

他第二次，派人抓走了自己。

时禾盘腿坐在地上，视线盯着地上的蚂蚁。

拉诺德一身华丽的衣服，全身上下都被五颜六色的玉石点缀，红白双冠戴在他的头上，长长的流苏垂下，再往下便是他那双好看的眼睛。

许是少了那块蓝色头巾，面前的男人身上充满了帝王威严。

他手里拿着杖，重重地敲击地面，声音阴沉骇人，“这是我第三次问你，你和路得希究竟在那里做什么。”

时禾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拉诺德，目光又重新投向地上的蚂蚁。

维西尔上前，笑着开口道：“王何必多问，这献祭前一晚本应被重兵看守，现在却和路得希见了面，定是他给这妖女送了钥匙。”

维西尔边说着边呈上了一把钥匙。

钥匙确实是路得希留给时禾的，只不过没来得及用上，门早就为时禾大敞着。

拉诺德抿了抿唇角，没去看那把钥匙。

他转向时禾，眼神闪烁，“你还是不愿说吗。”

时禾抬眸看向拉诺德，她的目光太过平静，从那双眼睛里，他仿佛已经读出了时禾的拒绝。

拉诺德的心里像被堵住了一块般得难受，他嗓音冰冷，“来人，给我仔细审问路得希。”

说完，拉诺德头也不回地离开。

维西尔不解，“王，妖女我们怎么处置。”

“要不要今晚就——”维西尔把手放在脖子上，眼里含着杀气。

拉诺德眉一皱，“她是要被献祭的人，无论如何明天她都得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祭台前。”

说到最后，拉诺德的口吻暗含威胁，“维西尔，不要做多余的事。”

维西尔一颤，随后顺从地低头，“是。”

——

“王，这是从路得希身上搜到的。”

拉诺德随手展开只看了一眼，便摔在路得希的面前，冷笑着开口，“祭台地图，你想帮助她逃脱？”

路得希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抵在胸口，一言不发。

“她是妖女，是你亲口预言的不是吗？”拉诺德看向路得希的眼神充满嘲讽。

路得希睁开了眼，“献祭是一场圣洁的仪式，容不得半点出错。”

“呵，”拉诺德的笑容冰冷，“你跟一个祭物谈仪式？”

“你觉得我会信吗。”

路得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释然般说道：“她不是妖女。”

拉诺德幽蓝的眼睛微微眯起，“路得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我在否定预言。

路得希的眼眸突然变得黯淡，此刻的他摘下了往日圣洁的光辉，有一瞬间，拉诺德恍惚觉得，他只是个普通人。

仿佛那么多年来，只是他的伪装。

“我想，是我当初领会错了太阳神的旨意，做错了决定，神才惩罚我此后不得说预言。”

路得希自顾自地说着，“当年，是我说出口，太阳神之子应是和你父亲一样有着碧绿的眼眸。”

“只此一句话，便让你父亲生了疑。”

“也因我的身份，你父亲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那时，你将要出生。”

再然后，便是拉诺德刻在骨子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