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逊咽了咽口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大概不会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

“给。”代号相柳的黑色短发青年略错后半步站在傀师右手边，伸出手，手心露出一滴水滴状的猩红宝石，在夜空下晶莹剔透地闪着微光。

相柳身着玄黑绣兽纹的圆领袍内搭白色交领，劲瘦的腰身被皮革制成的腰带勒起，下身的裳装也是玄色，仿佛要整个人融入夜里，他站在白衣披大氅的傀师身边，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傀师将宝石拿起，那是一只水滴状的艳红的玛瑙耳坠：“多谢你。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忘记带了。”他眼睛一弯，素白的手搭上相柳手腕上玄铁制成的护腕，故作温柔：“家里的孩子们还听话吗？”

“我说你们两个死断袖——不要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

伴随着大龄单身男青年韩队的怒吼，黑色火焰爆炸般从列车一头向包厢内涌来，车厢剧烈抖动。陈逊忽然感觉脚下一轻，自己好像飘了起来。

“不要低头。”是傀师蛊惑的耳语，“也不要睁眼。”

“阿准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就着。”于观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面对喷涌的火焰，依靠爆炸产生的冲击向后跃去，脚尖轻巧地分别落在铁轨、石头、雪地上，最后站定。

在他身后，相柳一手拎着陈逊的后衣领，落在雪中。

列车已经被强行停下。

破碎的车厢中，露出面带愠色的一张美人面。

“好久不见，阿准。”于观真眼眸弯弯，举起一只手，闻了闻衣袖：“衣服是你给我换的吧，好香。果然还是你记得我喜欢的熏香。”

韩准厉声：“别套近乎！”

“好啊。”于观真将手中的耳坠戴到右耳上，刺目的血红色与衣裳纯洁的白色，素极与艳极同时存在于他一人身上，他摆出了太极起手式，左脚实踩，右脚虚点雪地，“那么，不谈交情。”

“只决生死。”

“话说，”

韩准已经一拳袭来，于观真起势抱圆，侧身避开正面，一手扣住韩准手腕，另一手作肘去卡韩准腋下，正欲发力，一团黑火从韩准手中直击面门。于观真放弃进攻，迅速矮身下蹲攻击韩准下盘，

“阿准的体术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

韩准眉毛狂跳：“你嘴怎么那么欠！”话音未落，韩准反手撑住于观真肩膀一跃而起，躲过于观真的扫腿，刚刚落地，迎面又是于观真的一掌，他向后下腰想要躲过，却已然来不及！

出乎意料地，那一掌没有落到韩准脸上，相反，于观真迅速向后掠去，随后摔到雪地里，滚了两圈，吃力地用手撑地半跪起身，凌乱的黑发遮住面孔，右耳殷红的耳坠在黑发间隐约发亮。

紧接着，于观真一手捂住嘴，忍不住地咳嗽起来，从指缝中涌出鲜血落入雪中。

韩准猛地回头，只见相柳掠风而来，黑衣猛兽与韩准身后的人拳拳相对，两人皆退后了两步。

就在那人后退的两步之中，空中陡然落下十数具牵线木偶混淆韩准视线，韩准猝不及防被一拳打中腹部滚出战场。来人穿过木偶群步步紧逼相柳，左腿踢出，相柳用腹部力量疾速下腰又弹起，如同黑色鬼魅在傀儡中穿梭。

“别看了，”于观真挣扎站起，步履有些摇晃，向韩准道，“你的对手是我。”

瞬间，黑幕中又浮现三具木偶围绕韩准身边，韩准掌心火焰轰然爆炸，站在他身前的于观真瞳孔瞬间紧缩，一具木偶被他拽来挡在身前，化为黑灰。

不等韩准反应，于观真以攻为守攻上前来，韩准招架两招后挑出破绽，扣住于观真脉门就要将他按倒！狡诈的傀师嘴角微微弯起，本在韩准身后的提线木偶瞬间化为关节被吊起的相柳，他迅速勒住韩准脖颈，韩准颈关节咔咔作响，他用手贴近相柳手臂，火焰腾地燃起，相柳顺势将其扔进木偶群。

木偶群中的男人轻叹一口气，将头痛欲裂的韩准接住，韩准的黑火迅速烧过木偶，而后本人跪在地上微微喘息。

大范围在现实世界使用能力，所有人都吃不消，即使于观真和韩准都一直在忍，还是能看出来两人不过是强弩之末，便不谋而合地收了手。

相柳嘴角隐隐渗出血迹，他用袖口蹭了蹭嘴角，上前扶起在雪地里的于观真。

“抱歉，各位，”于观真半个身子倚靠在相柳身上，向前伸出素白的手，五指缓缓收拢，声音温柔，“我并不想杀人。”

陈逊在雪地里冻的脑袋都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