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金枝惊喜。

林姨娘惊愤，一把扯过薛婉的头发，“反了你了，敢拿你老子娘的钱分给别人！”

薛婉任凭头发被拉扯，面上一片温和：“姨娘拿了人家的，自然要补给人家，姨娘的月钱也没少，哪里就是分姨娘的钱了呢？”

林姨娘闻言，将薛婉拖下台阶，叉着腰在院中骂起来：“什么东西，越发猖狂起来，我的钱也敢指手画脚！”

众丫鬟婆子震惊。平日林姨娘又打又骂，还是轻的，这回直接拉扯着四姑娘拖下台阶的做法实在可怕。

更可怕的是林姨娘染着猩红蔻丹的指甲间纠缠的发丝。

众丫鬟婆子放下手中的活，往这边来，开始轻声劝林姨娘住手。

夫人虽不大在意四姑娘过得好不好，但若是虐死了个姑娘该是要罚她们没照顾好。

因被断了财路，林姨娘似一只被抢食的狮子，嚣张的气焰让众丫鬟婆子只敢轻声相劝，却不敢上前。

林姨娘尖哼一声，睨过一圈儿冯氏挑来的人。既来了她枕霞阁，从此就是她手下的人。“怎么？你们心疼姑娘了？”

“我说过，她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她方才发的钱都不作数，全给姑奶奶拿出来！”

“否则，你们作的孽我总是要偿在姑娘身上的！”

众丫鬟婆子心中痛骂林姨娘，眼神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怎会有这样的人，贪财图利，一点儿好处没得到，便对自己的骨肉下死手，虎毒还不食子啊。

“姑娘！”握瑜心疼得哭出声来。

薛婉慢慢站起来，发间有血流到额头，手肘、膝盖处，血浸透青裳，似花渐渐绽开。她面上仍是一片平静，一双水眸净澈如镜，映出满手鲜血与乱发的林姨娘。

此外，空寒得可怕。

她的腿断了，使不上力，蹒跚走向林姨娘。

“娘，你是我的娘吗？”

林姨娘立在大太阳下，薛婉走得像一只提线人偶，空寒的双眼只装下一个她。

她头皮发麻，这样子的薛婉，她第四回见。

她是生下她的娘，最了解这个女儿，委屈了，知错了，才会唤一声娘。要作长久计，此时便要给点甜头。

林姨娘咧开嘴笑，“傻孩子，我是你的娘，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

张开双手，等待薛婉儿时一般欢欢喜喜地扑到怀中大哭。

薛婉却立住了，苍白的脸上滴下鲜红的血，浅浅一笑，美丽脆弱似琉璃，水眸含泪，忽然生出寒意：“不，你不是我的娘。”

林姨娘笑容凝滞，逐渐恶毒。

她的女儿小狗儿似的，不管如何打骂，只要稍微给她一点儿温暖，她就会狗似地爬过来摇尾巴结，过往便如云烟散去。

没想到，这招不好用了。

“你只是薛家的姨娘。”薛婉站直了，微抬下巴，温柔而坚定：“你不能这么对我。”

众丫鬟婆子闻言，难以置信，傻傻的四姑娘终于立起来了！

她们虽是新来的，但对于这个人美嘴甜，又心善的姑娘有这样一个姨娘是心疼的，但夫人不大管，她们做奴婢的若插了手，只怕帮不到四姑娘，她们自己也会惹上一身事。

最重要的是四姑娘自己要立起来，她们便有了支撑。

林姨娘脸色大变，见丫鬟婆子们缓缓移到薛婉身后，心疼地扶着她，冷笑起来：“姑娘长大了，便对老子娘不孝起来。”

薛婉平静道：“是，长大了，日后我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姨娘继续指教，姨娘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亦要罚的。”

“好啊你这丫头，真要不孝了是吧？毛都没长齐便以为自己了不起，也要拿小姐的款儿了？”

“姨娘此话有三错。”薛婉缓缓道：“母慈子孝，母不慈，何求子孝，这是一错；你不是我的母亲，夫人才是，这是二错；至于三错......”

“我是上了族谱的东府四姑娘，你只是府里的妾，不该以下犯上，污蔑于我。”

林姨娘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边骂边逼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一个怪物，还妄想做人上人，教训起老子娘来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冯氏要给你撑腰还是老太太要给你撑腰？你以为她们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哈！”林姨娘笑弯了腰。

“你就是个怪物，没有人会喜欢你这个怪物！”

薛婉始终挂着最平和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