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日日陪薛婉吃饭,一日三餐皆不落下。
每日清晨必来风华阁备好薛婉要穿的衣裙,待薛婉起床,为她净面洗手,挽发梳妆。晚间若薛婉要沐浴,早早备好热水与香蜜。
只盼着日日相处能让他们之间熟悉一些。
“大人把奴婢们的活儿都抢了!”芍药、握瑜悄悄告状。
薛婉哭笑不得。
不得不承认,日日晨起,丫鬟们拂开层层纱帘,见温辞坐在桌边看书似乎成了一种习惯,而日日受他周全的侍奉亦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转变为如今的稀疏平常。
温辞待她的确很好,她必报答。
薛婉拿上帖子,“芍药备车,去卫府。”
“是,县主。”
御史大人夫人卫明氏大办秋豚宴,宴请上锦所有命妇、贵女们。
卫明氏最爱热闹,亲自接引、陪着说话,忙得不亦乐乎,命妇、贵女们聚在园子里赏花、说话。
“禀太太,福熹县主到了!”嬷嬷传话。
众命妇、贵女们神色一滞,随即眼中有嘲讽之色。
卫明氏一时惊讶。
她本不想给九千岁府下帖子,但想到老爷为官秉直廉明,从不包庇姑息。哪怕九千岁暗中摆了他一道,他也从未想过蓄意报复。
夫妇一体,她若给上锦所有命妇、贵女们都下了帖子,唯独漏下福熹县主,别人便算作老爷羞辱报复了。
不该,不该。
故下了帖子,以示老爷与卫家禀直为公。想着福熹县主不过才及笄的小姑娘,脸皮子薄,自是不好意思赴宴。
没想到,她来了。
“快请进来!”卫明氏引盛大将军夫人坐下,吩咐赖妈妈道。
“是,太太!”
众命妇、贵女们闲话间以一种不经意的姿态去瞥走来的薛婉,眼中不乏讽刺与好奇。
世家出身的女子说好听了嫁给九千岁大人,说难听了就是公然与太监对食,做出这样的丑事来竟不在屋里躲着,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故都想一探是怎样的奇女子。
这时有人轻声道:“听说薛家将福熹逐出族谱了。”
“是吗?”
“福熹回门都进不去呢!”
“想祭拜薛家老太太都只能在门外,好多人都看到了,可不是我胡说。”
有人看向冯氏与薛三姑娘,母女二人赏花喝茶,似没听见关于福熹的任何谈话,也没看见福熹进来似的,便知传言为真。
薛婉面上带着浅淡笑意,神色平和似水,脊背挺直,轻移莲步,走得落落大方。
温婉却挺拔潇洒的姿态与周围女子的弱柳扶风形成对比。
“瞧她轻狂的样子!不过嫁了个太监,有什么可得意的!”年纪轻轻的郡主直言,其母赶紧捂住她的嘴。
周围的命妇、贵女们捂唇一笑。
因为童言无忌,所以只有小孩儿能说出她们的心里话。
卫明氏见薛婉温婉却挺拔潇洒的身姿,略一惊艳,竟有几分璧国女子的姿态,当下对薛婉生出一分好感来。
她出身前璧将门,因形势不得不移风易俗,去迎合玉国女子弱柳扶风之势,然而外表易装,真心难伪。
“见过卫夫人。”薛婉微微福身行礼,芍药奉上包好的礼物。
卫明氏接过礼物,满意一笑,递给赖妈妈收好,又笑道:“县主来得巧,秋豚就要做好了,县主实在瘦,过会子可要多吃!”
薛婉走到人少的垂花廊下,刚坐下,两个贵女起身离开。
“什么意思啊?”芍药轻声抱怨。
“何必管她们什么意思,我来不是为了她们。”薛婉始终带着淡淡笑意,不动声色打量园子里的命妇、贵女们。
时而与她们或嘲讽或不屑或好奇的眼神相触,掀不起她内心的一丝波澜。
薛婉抿唇,她瞧见了卫大奶奶、卫三姑娘、卫四姑娘,唯独没瞧见卫二姑娘的身影。
也是,卫二姑娘左脸有大片褐红色的瘢痕,听说是生来便有的胎记,御史大夫与夫人找了多少名医皆无法子。
姑娘大了自卑起来,称病不出。
她自然不会在园子里见到卫二。
薛婉轻叹,她要用什么理由闯去卫二姑娘的闺房呢?
正想着,花架靠墙的小铲子倒了下来,正倒在薛婉脚面上。
花架后传来一声紧张的轻呼。
芍药迅速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