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这个小院子,从卯时初,冬日天还没亮,就有了活力,院子里,李长安呼呼喝喝,习练拳脚,李成梁则准备去县衙点卯。
作为李书办,李成梁完全可以不去,但作为县里的书办,李成梁必须去县衙应卯,这是规矩。
李家只有父子两个,也就没了别的大家族那些规矩,李长安行功过半,全身气息拧成一股,泄不得气,李成梁也不在意,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要出门,脚下不停,转过垂花门,往县衙中去了。
李长安练功也不贪多,只功行一遍,一口气吐出,慢慢歇了身上的热气,往后院走去,今日,他有件大事要办。
陈伯跟了李成梁多年,知道术士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其中不乏以诡谲秘术,借体投胎。只是今日小少爷这法门,实在是诡异。重点不在于有一只羊孕育了生命,而在于,这只羊是只体型硕大的盘角公羊,孤零零的拴在后院,本来是准备上桌涮锅子的,结果现如今,一大早的时间,就涨大了肚子,将将站立不住。
这羊满身上下画满了不知名的篆字符号,就连头上脸上,两个巨大的盘角上,也布满了咒文。
这鬼神入阳间,有三种方法,一是夺舍,二是真身显化,第三种就是投胎。这种投胎与寻常孕育自然不同,这种投胎,完全是强行进入活物体内,掳夺活物的血肉精气。
李长安筑基未成,尚未见性,哪里能见到虚空之中的鬼神。不过是昨日里杀了不少恶鬼妖邪,取了魂魄精血,今日要借虚空当中,沟通星辰鬼神,造化这一尊煞物。
牛犊子大小的盘角大山羊倒在地上,嘴中哀嚎着,本来就是为了吃肉,十分肥壮的羊,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肚子却诡异的鼓起,甚至不时还会出现一些突起。而李长安,就蹲在公羊的身边,看着它的躯体越来越枯瘦,除了越来越大的腹部,渐渐只剩下了一副骨架蒙皮。
如果可以选,李长安才不想用这种方法,只是手头没有这么多精血,只能先这么凑合着。修行的事,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按部就班出高手太难了,更何况,眼下就有一场大劫难。
昨日城南一战,李长安觉察自己修行的缺陷。虽然看似手段百出,短暂的交手就杀伤建功,却仍然难掩自己修行日短,攻杀无力的现实。李长安思忖半夜,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李长安自小跟在李成梁身后修行,虽未见性光,隐约间,已经有了感知,距见性,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在别处,这一步就是天堑鸿渊,在李长安看来,有些事,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了。
恰逢昨日城南鏖战,颇有收获。李长安从击杀的几头妖鬼身上,取下了一点灵性,被收在锁龙钉里,夜里观瞧,其实无甚大用,只能凑个一魂七魄的齐全,成全个天不收地不要的妖祟。
这公羊是李家专门养来剥皮吃肉的,城北的庄子里隔三差五的送来,全进了李家父子的肚皮。这公羊养的健硕,肩高足有四尺,人立而起,足足高过一个寻常的成年壮汉。就是这样一头硕大的公羊,此时,已经被阴鬼入体,吞吃的干干净净,只留下破破烂烂的几块皮毛碎片,落在地上,腥臭无比。
李成梁换洗出门,早有人等在了院门口,见到李成梁出来,赶紧上前,李书办,崔大人和张大人在衙门等着您呢,有要紧的大事。
摆摆手,李成梁笑道:“你们回去吧,我随后就到。”行至小巷子口,豆花烙饼吃过,又嘱咐过陈阿婆帮着给李长安送早饭,这才摇摇晃晃的往县衙去了。
李长安是真的顾不上吃饭了,虽然对自己的成果早有预料,但当这个高大的身影身在身前,还是让李长安惊叹不已。
之前在乱坟之中遇到的鼠鼬等物,归根结底还是受限于先天弱小,成了精怪,修行不破化形,空有强横命魂,也脱不出前天身躯的桎梏。
今日被锁龙钉取了魂魄精粹,去了污浊秽气,又经李长安的手将几个妖物合在一处,得了盘角公羊的筋骨精血,哪里还有之前的污淖不堪。
李长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作品,频频咋舌,十分满意,“不错,不错,这还算是有个跟班的样子。”
身影身形高大,五尺有余不足六尺,身上不着寸缕,还挂着湿嗒嗒的粘液,脑后一对盘起的犄角证实,这绝不是个人。准确的说,鬼得魄成妖鬼,妖鬼得了血肉身躯,刀枪不入,称之为煞。此煞阴气萦绕,驱之不散,正是令江湖中人闻之丧胆的阴煞。
李长安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头阴煞,只见他浑身上下肌肉虬结,背脊前倾,指爪粗大修长,身材高大,双腿人立。在李长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