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疼爱。此番来上任,崔兴石财货无多,只带了一车的书卷和这个孩子。
平日里,因为要练功,李长安起得早,收功后,陈阿婆的铺子里,都是些赶早上工的力巴。今日化生未丁,耽误了一点时间,反而碰上了。
“有事?”李长安垂下眼皮,按捺住想打人的冲动。在丰城县,李长安算不得显贵,别人也都看在李家的份上给他几分面子,人虽不大,在县里还算有几分名头。就像这张桌子,若是没人,李长安自然会随意落座,若是店中客满,这张桌子,便是李家的。不只是陈阿婆这里,城中各处李家常去的铺面,都有这么个地方,好在李家行事算不得霸道无理,平日里李家不去,也不会让这位子空着,是以之前几人见李长安进来,便让了地方。
“李家的少爷,好大的威风。”崔杲的语气中明显带有酸意。李长安不用看也知道,这位一定是来找茬的,眼皮也不抬,自顾摆弄着桌子上摆放的粗瓷大碗,笑道,“李家在地方上时间长了,乡亲们给面子。崔公子不必着急,崔相公做了父母官,民意自然顺从。”
话说的辞真义正,却把个崔杲连消带打,发不出火气来。
嘴里说着,手中接过陈阿婆递过来的汤饼,端端正正的放在面前,抬眼示意,“崔公子来这儿,可以尝一尝这汤饼,汤鲜肉烂,好得很。”说完不等崔杲反应,呲溜一声嘬一口粉丝,粉丝被煮的晶莹通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阵阵肉香。
崔杲刚随崔兴石上任,父子俩兜里哪有几个银子。崔兴石来此履任不久,有李家压着,崔杲一个县令的公子还没到要让人追捧的份位上。在县衙里,日子算不得清苦,也没多少油水因此平日里对李家多有微词。
今日见了李长安,哪里还忍得住。说话便多了许多刻薄,“城中百姓冻饿死伤,你还在这吃什么汤饼,你还能吃得下去?”
李长安气定神闲,瞥一眼崔杲,刨一口饼,慢悠悠的咽下去,直看的崔杲恼怒,这才缓缓开口,“崔公子来丰城日子还短,要知道,我们北方边境的这些人,也就只能这么活着。每过一年冬,都要抬出去一批人,否则明年的粮食就不够吃。”说完再嘬一口奶白的浓汤,“别闲着,来都来了,大冷的天,阿婆做生意也不容易,吃一碗。”
“你……”崔杲颤抖着手指指着李长安,“冷血至极,你们李家人都是冷血至极。”
“嗯,”李长安点点头,“你先别急,先来一杯热茶,缓和暖和,把气喘顺了,慢慢讲。你看,天色还早,我呢,虽然衙门里叫我过去,但我的饼还没吃完,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说。”
“好,”崔杲索性摸了摸袖筒里可怜的几个大钱,咬了咬牙,交了一碗汤饼,“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怎么说。”
“我不想怎么说,”李长安皱着眉头,深感这个崔家的公子脑子不太正常,明明是他怒目圆瞪的找自己讲道理,怎么又成了要听自己说,“我没什么可说的。”
这个说法明显不能给崔杲一个交代,至少崔杲不认为可以交代,追问道:“我父亲请城中各大家族捐粮施粥,你李家为何不捐?”
“哦?”李长安笑道,“城中谁家捐了?”
崔杲气急,“你李家不捐谁还会捐。无非是看你李家的脸色,不敢捐。你李家有钱有粮,为何不捐?”
李长安很不耐烦把一句话说两遍,哪怕是不同的两个人。看着眼前的汤饼,李长安深感可惜,此时食之,实在无趣,不吃,就浪费了。厌烦的看一眼对面的崔杲,李长安勉强控制局自己的想要拔刀的手,笑道,“城中之人,劳有所得,城门四方,有各家粥棚,卯时施粥。这是全城都知道的事,冻饿死者,无非是四体不勤,不学无术的泼皮懒汉。丰城偏僻,土地贫瘠,好粮食人吃都不够,为何要去养那些人。”
“总有些……”崔杲还想反驳,却被李长安堵在嗓子里,“当然还有,务工受伤的,孤苦无依的,你是想说今冬之后,衙门能给他们一条生路,还是要一直养着他们?”
李长安起身,把碗中剩下的汤饼倒给街边晒太阳的黄狗,又把碗还了陈阿婆,歉意道,“话不投机,坏了阿婆的一番劳动。”
陈阿婆不以为意,笑道,“不碍事,你自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李长安转身出门,却听铺子中崔杲大骂,“你们李家冷血无情,草菅人命,为富不仁,朝中大军一到,先诛除尔等霍乱豪绅,方能以泄民愤。”
崔杲气急,更是咆哮出口,言语恶毒,不由引得附近众人纷纷侧目。
在丰城县,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