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早就到了铺子里，柜台上有王端坐掌柜，他也轻松许多。没有人会比一个孽更懂作孽了。

而且还是一个半人半鬼的孽。

见李长安进来，李成梁不由得指着王端啧啧称奇。

“这两个还真就让你给配上了，一个阴间的饿鬼想称神，一个阳间的活人想称神，偏偏还有一块烟火神的恶蜕。要说因缘际会，真是无巧不成书。”

“嘿。”李长安咧嘴看着王端取出一个男人跳动的心脏，小心的放在一个瓷罐子里，又飞快的折了一个灯笼，从一个油灯里掐了一点烛芯火苗塞进灯笼里，最后把灯笼塞进男人那缺失了心脏的胸腔。

最后，又用泥灰糊上了那个男人胸口上的伤口，小心的涂抹平整。

那个男人就这样在宽凳上缓缓坐起身来，半晌猛的咳嗽了几声。睁开眼来，其中闪过一些茫然，渐渐的回过神来。

想来之前是被王端使烟迷晕的，李长安来的晚，只看了个后半段。

“手艺还行？”李长安笑道，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挺好。”李成梁也满意的笑笑，“有他在这里应付着，能少不少麻烦。”

李长安看着忙碌的王端，跟着点评道：“手里也利索。”

换了李家父子，便多了不少不做的买卖。王端不一样，只要不是把时晴换出去，他能换的都换。比如刚才那个男人，治好了自己的气疾，便把心换给了王端。

王端笑呵呵给那个罐子封了口，又用木漆密封一层，端正的摆上货架，跟之前的几个罐子摆放在一起。

看起来，在李长安忙着找人的时候，李成梁还接了不少的活。

不过现在好了，王端能接下这些活计，只有一些难以处理的才由李家父子接手。

即便如此，李成梁也没闲着。

“李先生。”店铺的门被敲响，走进来的，是个锦衣中年人。

“哟，师爷。”

李成梁既不起身，也不请他进去，来人倒不尴尬，笑着走进来，“李先生……”

“这位……大人，你有麻烦吗？”

回答来人的，不是李成梁，而是今天新上任的药铺王掌柜。

“没你的事。”来人不耐烦的打断，他是来找李成梁的，没工夫应付一个药铺的掌柜。他的确有麻烦，但也远远不是一个小小的掌柜能帮的上的。

崔县令的师爷，毕竟新来，他忘了，这是李家的掌柜。

师爷懒得理会药铺的掌柜，这个掌柜却异乎寻常的执着，“大人，没人愿意平白无故的进来。但凡是进来的，都有些麻烦。按道理，我必须帮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是碰到了什么麻烦，我才能帮你。”

王端很有耐心，丝毫没有因为师爷的轻视而恼怒。

师爷不理会他，仍旧走向李成梁，“李先生，我们大人……”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那个掌柜竟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客人，我知道你有麻烦。大人说了，只要进来的人，都有麻烦。而我的工作，就是帮你解决麻烦，而你，需要留下你的报酬，这是规矩。”

掌柜的脸色红里透着一股青黑，那绝不是一张人该有的脸。那张脸上，此时却有满脸的认真，挡在师爷面前，一步不让。

好在师爷见多识广，胆大心细，连忙安定下心神，递过一只钱袋，“请你让开，我找李大人有急事。”

王端却不肯收下，“小店不收银钱。可以可以留下点别的什么，胳膊，腿都行。”

师爷猛的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确定他不是在玩笑，把头转向桌边的李成梁，脸色难看，“李先生，李家的生意就是这么做的？”

“不，是王掌柜的这么做生意。”李成梁乐得看热闹，他不但想看看这个师爷怎么应付王端，还想看看王端怎么收这位师爷的报酬。

“不方便的话，心肝也行，刚才那个客人就把心留下了。”

见师爷不说话，王端以为是师爷想不通，于是补充道。

“我要是不给呢？”师爷也看出来了，不打发了这个难缠的掌柜，他是别想跟李成梁搭上话了。随即双眼眯起，透出阵阵寒光。

他知道王端是什么。

一瞬间，李长安就知道，这个师爷，也是个术道修行人，而且，水平不低，至少比他要高不少。

不过修行嘛，水平高低还是要上手才知道。高德大能被刚入道的小伙子乱棍打死的事确实不多，但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