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城外的营盘。无论是狄族还是野人,对于丰城内的百姓来说,都是恶魔。
有件事李成梁一直想不通,荒原中有人传回消息,狄族正在南下。不是一支,而是,大规模的族群在南下。
送信的,是流窜阴阳之间的小鬼。当日探马报时,对方的营地尚在千里之外,这个速度,明显过快了。
或许,不是眼前的这一支,也可能,两者之间又些关系。
那营寨里的野人又是怎么回事,把过于高大的,过于矮小的族人都去掉。在荒野之中修建营寨,打造兵器护甲,这是野人这种被遗弃在荒原中的族群能做出来的?
如果他们真的会,也不至于被遗弃在荒原上千年,显然,这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如果,出现在野人营寨里的,有荒原以北的狄族,是不是能从一定程度上说明,狄族和野人已经开始合作了,或者说,融合。
李长安把碗里的汤喝的呼噜呼噜响,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喝一碗肉汤,来几张油饼,还有一些小菜,多么安静美好的早上。
李长安为此感到深深地满足,当然,美中不足的是,昨日仅仅在营地之外看了看就回来了,难免不尽兴。
“别喝了,”李成梁越看越来气,“这边大军压境,丰城危在旦夕,怎么还能有心思吃什么油饼。”
“哦,”李长安放下汤碗,又拿起一张油饼,一口咬下,满嘴葱油的咸香,“好吃。”
李成梁……
“我觉得你吃饱了。”
“我没有。”李长安又咬了一口,表示自己还可以再吃一些。
“你就不害怕?”李成梁对李长安的淡定感到诧异,“你就不怕他们打进来?”
“打进来,就打进来呗。”李长安仔细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感觉有点噎,“爹,我想喝口汤。”
“唉!”李成梁捂脸叹息,好好地儿子,这才出门见血了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呼噜呼噜……
“嗝”。
李长安吃饱喝足,结果红蔷打湿的锦帕,把自己擦干净,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爹,他们真要打进来,拦是拦不住的,他们要打进家里来,怕也不那么容易。”
李长安只想守住这个小院,别人他不想管。
丰城这个地方太穷,太冷,也太冷漠了,平日里,李成梁也只跟陈阿婆来回打个招呼。
“张凝玉那个丫头……”昨日李长安回来,还没来得及说城外野人营寨的事,李成梁先把自己跟张家的约定说了。李长安就急匆匆地跑去了张家,话也只说了一半。
今日旧事重提,“我想给你找个童养媳。”
“就因为我能救她的病?”李长安皱眉,这是个继承自李成梁的表情。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逻辑,医馆里的老先生是不是会有很多童养媳。
一是,张凝玉此次昏迷,与自己有关。李长安嘴上不说,心中却对此一直有愧疚,只是以前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李成梁讲明,对于站在修行门槛上的李长安来说,也不过是一层窗户纸。
二来,那丫头让人喜欢,李长安不愿意她受这些委屈。这些日子,张家没有送人过来,他还暗中纳闷,谁知里头还有这些缘由。
既然如此,当然是,救人要紧。
“嗵嗵嗵”,李家的包铜木门敲响,“李先生,李先生在家吗?”
门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陈伯拉开大门,“张将军?”
张明海怀中抱着张凝玉,眼皮低垂,跪在院门前,一言不发。身旁一个青年,解释道,“我是他的本家子侄,是我敲的门。求先生救救我表妹。”
“明海,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李长安赶紧上前,扶起张明海,又一个劲的给李长安使眼色,“还不快把凝玉接过来,没点眼力。”边说边拉住张明海,“明海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明海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长安。
那双眼睛充血通红,布满血丝。李长安被看的有点发毛,有点想把亥甲叫来,一拳把他砸进地里的冲动。所幸李成梁在场,李长安赶紧收束住发散的思维,躲闪开张明海钝刀一样的目光。
至此,张明海仿佛才稍稍满意,小心翼翼的把张凝玉交给李长安。
接过张凝玉,李长安方才有一种荒诞感,一个出门坐轮椅的瘫子,接过了一个昏迷的瘫子,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陈伯赶紧上前,把李长安推进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