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爷,现在是十月初,到年还有三个月,应当还能有一万五千两的收入。”陈伯立在账本前头,脸上笑着眯起眼睛。
“崔兴石要多少?”
“回少爷,崔大人给李家派了三万五千两。”陈伯脸上笑容不减。
李长安却皱紧了眉头,“合着,咱这一大票人忙活大半年,还不如崔兴石撅撅屁股,张张嘴?”
李家也有兵要养,以前,崔兴石手里没有兵,李家要养兵防备野人,现在,崔兴石手里有兵了,李家就更要养兵,一面防备野人,一面要崔兴石。
这些钱,崔兴石一定是要来养兵的,兵养好了,第一个要办的不是野人,而是他李家。
用李家的钱,养他崔兴石的兵,反过头来对付李家,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父亲要给他多少?”李长安要知道李成梁的底线在哪里。
“按照往年的惯例,是一万一千两。”陈伯笑道,“少爷有什么打算?”
“依我,一个大子儿也不给他。“李长安嘿嘿冷笑,“他养不起带来的那些兵,我倒是可以帮他解决掉。”
陈伯不接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少年,里里外外忙得焦头烂额。
陈伯是看着李长安长大的,这些事情,以前不交给他处理,以后,早晚都是他的。
“少爷不想给他,也好办。”陈伯上前,嘴上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从袖子里摸出一叠票据,“这是这两个月来,崔兴石手下的大军,在李家名下的铺面采买打下的欠条借据,一共是一万三千两。”
这可是好东西,李长安闻言大喜,从陈伯手里小心接过。一张张借条写的清晰明白,这是跑不了的。
“就用这个!”李长安笑道,“这样一来,家里至少可以再省四五千两。”
陈伯心里早已把账目算得明白,“这些一共是七千九百多两的本钱,里外少交出去三千两银子。”
王秉祥收到李长安倒过来的一沓借据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以为的,李长安来的时候,至少要拉着一辆大车,上面装着一万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谁想,这少年坐在轮椅上,笑嘻嘻的来到书案前,身后跟着一个异常高大健壮的大汉,竹笠罩头,覆面遮脸,眼神平静,却隐含杀机,挡住了仅有的屋门口照进来的稀薄阳光。
少年满脸的腼腆,从袖口里摸出一沓纸条来。
看清字条的王秉祥险些晕厥过去。
他本以为李家今年能跟往年一样,拿出个一万多两白银,也算是应付应付这件事。多出来的两万两,崔兴石也不过是出口试试。谁能想到,李家这脸上笑眯眯,杀人不眨眼的混账小子,竟然给了他一万三千两的借条。
看着借条上那一个个一笔笔崔家的印章和手印签押,王秉祥想把那些买东西打白条的大头兵一个个掐死在账本上。这才来了两个月不到,就从李家账上拿了一万三千多两银子的东西。
一个个的都是猪脑子吗?
他能想到,崔家的人敢这么干,一定是得了崔兴石的授意,更是在欠账的时候,绝对没想过要还。这些人以为大军驻在城外,就高枕无忧了,李家也不敢去要。
“这……户曹只收现银,不收借条。”王秉祥强扮笑脸。这个混账小子他看不过,同时也打不过,只能做一个自认为最亲和的笑容,更是说话都不敢说大声。
看在李长安眼里,这个笑脸却是难看极了,像是人脸上挂了一张不知从哪儿剥下来的人脸皮,虚伪且恶心。
“没办法。”李长安两手一摊,“父亲交代的事,我定然要办好,但这一年到头,账上就只剩下这一沓借条。”
李家账上没有现银?
王秉祥一百个不相信。李家日进斗金,不说别处,就丰城的这些产业,一年二十万两的账面是有的,没有一万两银子的现银?
“王大人体恤体恤老百姓吧,这年头过得艰难,哪里来的这许多银钱,能把日子过下去,已经不错了。”李长安满脸的愁苦,仿佛今年遭了灾的是他。
“那也不行!”王秉祥终于忍耐不住,“回去告诉你父亲,我要三万五千两现银,出现在这里!”
话一出口,王秉祥顿时有些后悔,“我说了什么,我特么一个管账本的,跟一个杀红了眼的愣头青说这个,是舒服日子过够了吗,还是太阳太毒辣,给我晒晃了。”
王秉祥正陷入无边的惶恐和慌乱中,却听那个少年不咸不淡的说道,“王大人,下雪了。”
他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