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道:“我和娘子相濡以沫十年,这辈子是不能忘怀了。往后余生,她都会活在我的心里。”
王道远哀叹,真是个大情种,只可惜妹妹没有那个福分,不到三十就撒手人寰。
苏轼又把儿子苏迈叫了过来,拜见舅父。
王道远见外甥长得聪慧伶俐,倒也欣慰。
临走之时,苏轼又包了一百两银子送给大舅哥,说是给彬儿上京的盘缠。
王道远不肯收,苏轼劝道:“哥哥,你就收下罢!这样我的心也好过些。”
妻子去世,苏轼一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回想夫妻十年的相处,许多事苏轼都很懊悔。
妻子劝他收敛脾气,结交朋友时要谨慎,可惜他很多时候都置若罔闻。
那些年要不是妻子从中调和,他不知该有多头疼。
可人人往往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才追悔莫及。
王道远无奈,只好收下银子,再三道谢。
王道远的马车行走在眉州的街道上,忽然,他看见了不远处的莫愁,急忙让人把车停下。
莫愁正在挑选丝绸,忽然听到有人施礼:“沈家娘子,在下王道远。”
莫愁抬头,一眼认出王家哥哥,笑脸相迎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家哥哥,您近来可好?”
“多谢关心,近来都安好。”
莫愁问道:“王家哥哥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不去苏家坐一坐?”
“就是刚从苏家出来,看见沈家娘子,想起一事。”
莫愁懂了,与王道远来到一家茶肆坐下:“王家哥哥有话请说。”
王道远开口道:“我妹妹已经去世三年多。子瞻弟为父守孝也快期满。他还年轻不可能一直独身一人,早晚要续弦······”
莫愁沉默半晌,猜测王道远的用意:“虽然嫂嫂已经去世,但咱们苏王两家依然是一家人。王家哥哥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本来这事由王道远开口不太合适,只是现下的情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莫愁,家妹在世时就和你感情最深。如今她去了,我也和你说一句贴心贴腹的话。子瞻这么年轻,早晚要续弦。若是别人家的,只怕对迈儿不好。尤其是新娘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迈儿的处境只怕就更难了。”
“王家哥哥放心,迈儿就如同我的亲生孩子。任何人都欺负不了他。”
看见王道远欲言又止的模样,莫愁又道:“王家哥哥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选?”
王道远叹气:“说来不怕莫愁妹妹笑话,我家堂妹闰之,年少时就见过子瞻弟,自那以后就念念不忘。现下都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还不肯出嫁。她的房间里摆放的都是子瞻弟的文集,我们都晓得她心系子瞻弟。”
说到最后,王道远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谁也明白了王道远的意思。
莫愁道:“我记得的,闰之姐姐只比我大半岁,名唤二十七娘。从前二十七娘也常常来苏家,只是后来我们全家搬去了京城,才未再见。”
王道远急忙道:“正是二十七娘。那丫头心地善良,又是迈儿的姨母,定会好好待迈儿。”
莫愁问道:“王家哥哥,你方才说去过苏家,想必是见过我二哥哥了。这事,你可有同他讲?”
王道远摇头:“这事唐突,男子之间反而难开口,所以才想到了莫愁妹妹你。若莫愁妹妹能促成好事,我们王家感激不尽!”
说着,王道远起身就要作揖,被莫愁拦住:“王家哥哥,你这是作甚?我是妹妹,哪有哥哥同妹妹行礼的?真是折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