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如果我没有练球，没有进入体校，会不会走上另一条路？至少，当时的我很喜欢画画，我还可以去努力试试，不知道这条路会不会成功。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过后你总会想，如果当初选了另一条路会不会更好些，但是，世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如果’二字的。

我逮着机会就会在各种素材上展现我的神功，校服、书包、球衣，我的、老崔的、小颖的，周围几乎所有同学的物件上，不管自愿的还是被利诱威逼的，都留下了我的大作神画：花仙子、紫龙、唐老鸭、一休哥……，那个时代所有的卡通形象，你都能在我的周围左右找到踪影。刚开始大家还欣赏之余、赞叹有加，到后来就是找借口、不情不愿地直接闪掉了，因为我通常是随心所欲：我在胖子王的校服上画上“猪八戒”——憨态可掬，龅牙金的书包上画了“流氓兔”——呲着标志的大门牙，老崔的领角上是顾盼神飞的贝蒂小姐—— 翘臀飞吻……，绘形绘意，常惹得他们敢怒不敢言，因为都太像其本人了，哈！哈！哈！包括我自己，所有的空地儿都被我画满了，当然是如来神掌、JERRY鼠之类的机智灵魂人物。

“哎，帮你画个超人吧！”自习课实在太过无聊，我拍拍小羽，她连头都没回，双手交叉做了个ＮＯ的表示。我不依不饶，又转而去点戚文的背，他更绝，什么都不做，照常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正在想他是不是又睡着了，却见他又直起了腰，挺着脖子，指了指后背。我立马来了精神，拿出杆圆珠笔，在他后脖领子上细心地画了起来。他倒是挺配合，硬着脖子一动不动任我作画。我偷偷侧过眼睛瞄了他一眼，这小子，正安然闭着眼睛养神儿呢！我微微提起身子向前倾，以便拿笔的手不那么累，好画得轻松点。

靠得太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均匀而温暖，沉默的侧面依然只是一脸平静，只有长长的睫毛在随着他的气息起伏而微微颤动。我感觉空气这一刻也要凝结住了，但我的心跳却紧张地完全被掌控在他呼吸的节奏里，被拖得越来越重，握笔的手也越来越来越沉。虽然还没完全到春天，但我好像手心里热得已经快要出汗了。

终于，我满意地完成了大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完全免费，满意再找我！”他却完全不在乎地，又趴下去睡觉了，无全不介意我在他的后背上画的蓝色小胖子——小叮当，显得那么娇憨可爱，其实本来我想画TOM猫的，和我的杰瑞正好配对组合，不过又好像用意太过明显，会被人误会的。

我一直在注意，戚文有没有看过自己后背，有没有关心下我画的是什么？要不然单单夸一句，或是贬一声：

“你画得还行啊！”

“我最讨厌机器猫了，装啊！”

起码要知道自己背上了什么东西吧！但他却始终漠不关心、闷闷地，于是我的自信一下子落到最低处。

直到球场，他才脱下校服，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后背，愣了一下，出神地看着，仿佛完全不记得刚才有这回事一样。

“怎么样，可爱吧？”

他也只是抿了下嘴，算是回答。

还真有这号儿人哪，刚才完全在梦游哇！侧过头去，我看到他正小心地把蓝胖子小叮当折到里面去。

“嘿，有点儿职业精神好不，往哪儿看呢”和我拉高球的搭档发火了，心念一动，我人就走神儿了。

“落儿枕，扭不过来嗳！”我拍了拍脖子，一扭头，老肖就站在我后面铁着脸兼冷着眼，我吓得忙吐舌头，赶紧集中精神专心练球。

有没有时常就这样觉得恍惚怅然的，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就是这样一个瞬间的空白就好。

“嘿，戚文球衣上那画儿是你画的啊？”在食堂，老崔依然容不得我的片刻安宁，打断了我的大快朵颐。

“嗯——”说多错多，我干脆头也不抬，继续埋头苦干。

“难得啊，他最近怎么好相处了呢？”

我也真心地好奇他突然变暖的理由，难道真得只是因为春日暖阳吗？！

这几天的温度奇高，才三月刚到，太阳就晃得刺人眼睛了，‘二八月乱穿衣’我经常是早上套着羽绒服来，这会儿脱得只剩一身短打扮了。天气睛朗、心情大好，我打开笔盒，拆出盖儿上的小镜子，拿来正正对着太阳光。光线的一头经过反射照在墙上，我指挥着手中的小镜子，镜子摆弄着光线在墙上、天花板上穿梭来回，慢慢不甘心地，悄悄从上面一路溜了下来，放肆欢快地在老师的后背上跳起了探戈。英语杨老师是个可爱的蛋糕型胖女人，一身花色的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