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雷连云就带着一众仆从,在清晨的露水中行进。
“前头就是湖州吧?”
“没错!”向导兼生意伙伴郭荣轩,喝着凉白开,随口道:“自古生丝在江南,江南生丝看湖州。”
“而生丝中的极品,则是南浔辑里丝,陛下的龙袍,就得用辑里丝,其他的生丝根本就没资格!”
说着,郭荣轩摇头晃脑道:“四象八牛七十条金黄狗,指的就是南浔,百余家豪商,就靠着垄断的生丝,身家各个过百万!”
听到这,一众人等面露惊叹。
百万龙元,吃喝拉撒一辈子也用不完,普通的县城都不定有一家,而在南浔却有百余家。
这属实过于夸张。
待来到南浔县时,众人才觉得毫不夸张。
家家有庭院,种着桑树,城外的桑田密密麻麻,根本就看到了稻谷的身影。
孩童妇女才养蚕缫丝,可谓是忙碌。
他这样的客商到来,根本就掀不起波澜。
“每年云集在南浔的丝商,不下百家,但各个都与桑户有了多年交情,轻易不会改变!”
郭荣轩带着他们住进了客栈,然后讲解起来:“就算这样,也有许多客商来捡漏。”
“为何?”雷连云诧异道。
“头年,丝户会提前向钱庄借贷钱款,用来招工、养蚕,等到收获了,就用卖来的生丝钱来还债,年年不变!”
郭荣轩继续介绍道:“这样的借贷,自然就会迎来扩张,然后就是多出了部分残缺生丝!”
“丝户们将大部分的生丝兜售给熟商,这部分的生丝历年来价格变动不大,不高不低!”
“而余下来的生丝反而能卖出高价!”
雷连云恍然。
合作商的价格不太高,但稳定,而其他客商反而能卖出高价来。
而这个高价卖出的生丝,反而助推了南浔生丝的价格,可谓是三赢。
想到这,雷连云忙道:“那大概其多少钱?”
“市价一包(五十斤)约两百龙元,而咱们至少要翻倍,也就是四百龙元左右!”
郭荣轩伸出四根手指,让后者倒吸一口凉气。
雷连云惊叹:“市面上一身上好的绸缎杉也才百八十块,这又是加上手艺,怕是没得赚咯!”
“这得看你本事了!”郭荣轩随口道:“你要是有船,运到印度一包是四百五十块,运到伦敦是五百块,还是有的赚的。”
“且,有的商号自诩大商,咬着牙赔本,也得订购一批来伺候那些老主顾!”
一行人走走逛逛,在南浔吃着江南小吃,游玩着风景。
偶尔有门路,买个几包高价生丝回去。
直到时间拖延日久,他们勉强满意的时候,偌大的南浔立马就热闹起来。
只见几个宽衣绸缎的富户,此时穿红戴绿,敲锣打鼓,极其热闹。
几人惊奇地靠近,不知是何缘由。
待问过路人,才知其乃南浔四象,家资数百万的大生丝户。
“诸位!”温通海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拱手道:“我南浔今个有一桩喜事,几个大户人家准备联合一起,把生丝一起卖。”
“这一来是为了抬高价,二来,则是为了上市!”
“上海的股票市场开了,不知多少人暴富咧,咱们不忘父老乡亲,谁要是愿意参一股,也拿钱立字据!”
“这好事能便宜咱们?”忽然有人问道。
“这股票市场,股东最少要有两百位咧,势力越雄厚,股本就越深,少说能翻三五倍咧!”
众人被说得眼眶通红。
“你莫要信!”郭荣轩低声道:“股票这玩意,有赚有赔,天底下不会掉馅饼,这事有的说道!”
雷连云附和道:“我自当明白,只是南浔人热衷此等事,听说是赌气盛行?”
“家家有麻将,户户爱赌!”郭荣轩低声道:“钱来得太容易,许多人管不住自己,所以年年借贷算本钱,凭白任人赚利息!”
“湖州的钱庄就不下百家,南浔就占了一半……”
于是,在两人的见证下,约莫两百户人家参与到所谓的南浔生丝公司之中,股本二厘至三厘,一个个喜气洋洋。
两人悄悄地离开了南浔。
待他们抵达上海,准备批发些海外商品时,忽然见市面上人潮涌动,仿佛大事发生。
雷连云一问,后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