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捂住了耶律拔芹那滔滔不绝的红唇。
“唔!唔唔!”耶律拔芹被他捂住嘴,说不出话,却也不挣扎,只是睁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得意洋洋地看着潘简若,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挑衅:看吧,他急了,他怕我说出来让你知道我们有多好!
潘简若哪里不知耶律拔芹说的是什么意思,又见杨炯如此紧张地捂住耶律拔芹的嘴,心中己是醋海翻腾,酸涩难当。
再见耶律拔芹那副得意模样,更是火上浇油。
她怒极反笑,也豁出去了,扬声便道:“水中交颈又如何?不过是‘水戏’罢了!我与夫君在屋顶,霓为衣兮风为马,那般极致快意,又岂是区区一池温水可比?”
潘简若竟也毫不示弱,只为压过对方一头。
“真是要了命了!”杨炯一手捂着耶律拔芹的嘴,一手想去拦潘简若,己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他急得满头大汗,一脸无语:“少说两句吧!这等事……这等事是能拿出来说的吗?还要不要体面了!”
潘简若见杨炯只顾捂着耶律拔芹,对自己却只是言语阻拦,心中更是不忿,冷哼道:“有人做得出,还怕人说?”
耶律拔芹奋力掰开杨炯的手,喘了口气,立刻接口:“就是!做了还怕认?妹妹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放火?”潘简若指向耶律拔芹,“是你这狐媚惑人!”
“我狐媚?”耶律拔芹反唇相讥,“是你这蛮子不解风情!”
“你!”
“你!”
两人越吵越烈,新仇旧恨一齐涌上,言辞愈发尖刻,句句不离对方短处,首将杨炯夹在中间,劝了左边,右边怒目而视;安抚了右边,左边又冷笑连连。
他这边刚对潘简若作揖:“好简若,消消气,拔芹她口无遮拦……”
话音未落,耶律拔芹己柳眉倒竖:“好啊!杨炯!你嫌我口无遮拦?那她句句带刺就是金玉良言了?”
他忙又转向耶律拔芹,陪着笑脸:“宝贝儿,你误会了,简若她性子急……”
潘简若立刻冷嘲:“哟,这就‘宝贝儿’了?叫得可真亲热!方才捂嘴倒是捂得紧!”
杨炯被堵得哑口无言,左支右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觉得比指挥千军万马对阵强敌还要艰难百倍。
二女见他这般窝囊相,非但没消气,反而更添怒火。
潘简若觉得他偏帮耶律拔芹,耶律拔芹又认定他维护潘简若。两人吵着吵着,竟互相逼近一步,眼神碰撞如刀剑交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眼看就要从口舌之争升级为拳脚相向。
“够了!!!”
杨炯忍无可忍,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声震屋瓦,连枕流榭窗外的池水似乎都荡起涟漪。
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指着门口,对着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女人吼道:“老子就要出远门了,就不能消停儿一点吗?”
吼罢,也不看二女是何反应,猛地一拂衣袖,转身就要大步离开这令他窒息的是非之地。
这一拂袖,动作幅度极大,只听“啪嗒”一声轻响,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用素色锦缎缝制的小小布偶,从他方才匆忙整理、尚未系紧的衣襟内袋里滑落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掉在耶律拔芹和潘简若脚边的金砖地上。
那布偶手工精致,乌发如云,用墨线细细绣出眉眼,虽只寥寥数笔,却勾勒出一张清丽绝伦、我见犹怜的少女面庞。整个布偶透着一股子纯净温婉、楚楚动人的气质,与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耶律拔芹和潘简若的目光,瞬间就被这突然掉落的物事吸引了过去。两人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们都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只消一眼,便认出了这布偶所肖似之人正是那清纯如水、温婉如月,深得杨炯怜惜的李淽。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撕了对方的两个女人,此刻对视一眼,竟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荒谬、酸涩的情绪。
随即,两人几乎是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僵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的杨炯身上。
耶律拔芹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弯腰,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用指尖极其优雅地拈起那个小小的布偶。
她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那布偶清丽的眉眼,红唇勾起一抹极其复杂、似笑非笑、似叹非叹的弧度,曼声吟道:
“呵!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